“背得不错,解得也不错,那你觉得这《诗经》开篇,也是百姓俗语,为何就能登大雅之堂?”
“这……陈大人,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告诉诸位‘中庸’二字。”陈初六淡淡地回到:“何为中庸?恰到好处不偏不倚是谓中庸,什么叫恰到好处不偏不倚?辞能达意,文堪通心便是。故而,中庸说白了,就是‘中用’耳。”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可见这篇文章虽是平白,但并不粗鄙,恰到好处,这便是诗经的中庸。圣人还说,诗经读之‘思无邪’,‘读诗用言’,这正是周之士大夫所需,这便是‘中用’。”
“那三篇文章,正是行中庸之道,起中用之效。前一篇,写五峰山文会,记事而已!次一篇,述事罢了,召人至某某地;后一篇,知照长工而已,听文之人,都是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的平头百姓。”
“其中有几句调侃之语,也是为有“见字如面”的效果,拉近我与长工们的距离,让其心悦诚服。所以说,这后两篇文章,本就不是上大雅之堂的,为何偏要往大雅之堂上带?这不是张冠李戴嘛?”
“生于淮南为橘,生于淮北为枳,难道这件事情诸位不知?故而,文章只要中用即可,什么雅,什么俗,都只是受众不同而已。真正能超凡者,雅能见其俗,俗能见其雅,大俗大雅用之自如,乃中庸也!”
听了陈初六的话,众人都是低头思考,这一番话,倒是耳目一新。中庸是儒家的核心思想,用中庸来辩雅俗,这倒是别出心裁。此外,他这一番话,驳斥了单纯的雅俗之见,如韩、柳一样,主张文章要“言之有物”,而且更进一步,要“言之有用”。
只不过,游前冷笑连连道:“陈大人,你这一番话,看似有理,但从一开始便是歪理邪说,辩不倒我。晚生虽然没中进士,但也读过书,对于圣人经典,不说倒背如流,至少是滚瓜烂熟,对于各种版本的解读,也是知道不少。但中庸释作中用,还从未听说过……”
“你没读到过很正常,年轻人,该多读一点书才是。”陈初六摇摇头道:“书也不用多读了,读圣人经典就是,书读百遍,深藏其中的义理才能见到。”
其实看起来,游前和陈初六年纪相仿,而且游前是那种资质平平的人呢,读书十分掉头发,此时看起来,年纪还要比陈初六大。被陈初六这么一说,他心底即刻不平,心道你陈初六借着能逞口舌之能、靠着皇婿之尊,才能侥幸考中状元。
你也二十多岁,我也二十多岁。
大家吃的饭是一样的,凭什么你一副读的书比我多很多的模样?
游前冷笑道:“陈大人若是不信,在下愿让陈大人考较,若是能从圣人经典**题,在下若是答不出来的,便是……不对,若是答错了一个字,在下便付十贯钱给陈大人。”
“答错一个字,就给十贯钱?”
不仅是旁人,就是陈初六也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被游前的话给惊到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