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何健京,这厢有礼了。”
说着,对在场之人,都是深施一礼,何健京又道:“君子和而不同嘛,在下以为,人生在世,不过为名利奔波而已。名利,不就是尘垢吗?”
“何兄不求名利?”
“求!”何健京坦然笑道:“固求名利,才到这五峰书院来嘛!”
“何兄不怕沾染尘垢?”
徐良骏又是问道,那何健京则是淡然一笑:“怕,当然怕了。但乡里有句话,叫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一尘不染固然不可求,但洁身自好却是必须的。在下以为,孟子有句话说得不对,就是那句五十步笑百步。五十步和一百步,虽然都是逃跑,但百步之人,的确是要跑得更早更快……”
何健京接着道:“当今世上无圣贤,圣贤以下,皆是我等平庸之人。孔孟尚不能免世俗烦恼,我等平庸之人求一尘不染作甚?呵呵呵,依在下看来,无须事事人人求全责备,只需大致不差便可。”
大家听了,都是静了下来。那何健京一席话,让他们的内心,都有所颤动了。陈初六却在这时,走上前在无垢泉中用手取了一些泉水,笑了起来。
“这位兄台,何故发笑?难道是觉得在下的话粗鄙可笑?”
陈初六摇摇头道:“非也,我看着无垢泉水清冽,若是酿酒、烹茶、煮草鱼吃,必有一番滋味!”
众学子笑着摇摇头,这生面孔更实在。陈初六取下腰间空了的葫芦,取了一大壶,痛饮一番,接着走上山了。徐良骏见此,跟了上来,其余读书人,也是默不作声,跟了上来。
徐良骏走在陈初六身旁,小声问道:“陈兄,在下看你谈吐不俗,你刚才的话中,是否有深意?”
“深意?嗯,有……”陈初六点点头,指着上山的阶梯道:“你看从山下上来,我们已经喝了一大壶水了,才到山腰。若是要爬到山顶,必然还要喝一壶水。刚才那无垢泉,泉水清澈可口,可这山上恐怕没了。我刚才的话,是想提醒大家一下,把水打好,可没一个人听我的,你看待会儿不渴死他们!”
“额,陈兄的深意就是这个?”徐良骏失望地摇摇头,身旁听见了的学子,心中都是有些鄙夷了。一打听之后,此人连个举人都不是,难怪他一提到无垢泉,想到的却是草鱼了。这种人,为何不想到草包呢?
此时太阳也升了起来,众人走了数百阶梯,开始汗流浃背,喉干舌燥起来,全然没了游山玩水的趣意。只见陈初六走几步,便拿着他那个葫芦出来,喝一口,漱漱口,然后倒一点在手上,擦擦脸上的汗……
众人只得咽了咽干燥的口舌,闭上眼睛,心说快些走,走到上山了,就能喝水了。可越这么想,上山的路仿佛就越长,舌头就更干燥,自己也骂自己,好好的近路不走,来看什么景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