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太监,瞧瞧监工,瞅瞅那度支司的绿袍小官,陈初六恍然大悟,原来是敲竹杠的来了。
度支司虽然权重,一个小主事未必敢惹陈初六,更别提为了这几块不要紧的琉璃来招惹陈初六。饶是他们度支使,也不会这么干。
这琉璃厂平日里是将作监管着的,度支司按理只是取物付用而已。将作监是宫里的,将作监丞成了阶官,于是将作监的顶头就成了大内总管府,太监们的地盘。
大内总管府,别看全是一群无根之人,但却掌控着小半个国库。外可通州县,内可制三司,四两拨千斤,无根管有根。
随便找个什么漏洞,给钱吧您,不然我可如实禀报了。这是他们的发财大计,而且这财发不完的。因为按照朝廷明面上的规则来算,没几个是绝对干净的。
就好比京官,受所谓冰敬、炭敬,这也是不合明面规矩的。但大家约定俗成,私底下有心知肚明不说破的潜规则。
太监们可不管这些,他们反正无后,要快活就这一辈子快活了,什么儿孙与他们无关。所有潜规则,他们可以一概不承认。
也拿他们没办法,小太监伸手要钱,钱到手了是孝敬给老太监的。老太监在天子、太后面前不失宠,就是相爷也得让三分。有的人不仅不拒绝,还多给钱,意在打动小太监背后的人,帮自己说上几句话。
当然了,戏还是要做足的。那太监抡起木板,啪啪就往监工脸上招呼,打得是鼻青脸肿,哀嚎不已。
陈初六在一旁叉着手看着,可一点也没有想要叫停的想法,漠然,十分的漠然。太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阴阳怪气看着陈初六道:“陈大人,这小子乱说胡话,您看教训得怎样?”
“唔……教训得好!”陈初六开口回到:“不过,朝廷有公法在此,你另立私刑恐怕不好。”
“陈大人什么意思?”
“他既然犯法,当移送朝廷处置,你在我家打伤他,算什么事?”陈初六一脸鄙视道:“你怕不是疯了吧?”
“这……这……”那太监反倒是手足无措了,一旁度支司的人,上前一步,开口道:‘陈大人,你……’
“住口!关你什么事,滚一边去。”陈初六都不给人家说话的机会,是因为不想让那人掺和进来,芝麻绿豆大点的官,瞎掺和什么。
“嗬~”太监冷笑起来:“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碰到一个不懂规矩的。陈初六,我认得你,你本事不小,但你别跟我斗,你斗不过我。”
“逗?谁跟你逗?”陈初六撇撇嘴道:“我知道你们为啥上门来了,不就是为了那几块破琉璃嘛。不错,琉璃是送到了本官这里,可那不是本官拿的,是本官花钱买的。至于这个贼东西,他把钱放在了哪里,又是如何误了正事,与我没半点关系。”
“不是你说没关系,就能撇清得了的。琉璃厂不是他们工部的,也不是度支司的,那可是皇产。里面的东西,掉在路上,被人捡到了,那人都是死罪。”太监吹了吹自己的长指甲:“陈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咱家向来不上你家来,可别让咱家空着手回去。”
“我说不能撇清,那我请一个人来跟你说清楚。”陈初六朝那面墙后面喊道:“邓侍中,你来和他说吧,我是说不清了。”
“邓侍中?”那太监顿时色变:“邓爹爹怎么在这里,我不信,你别欺负我没读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