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可不是取笑你,你在南房管事一天,多少帖子飞到了你家。”胡安国笑道:“本官就怕帖子多了,知应来不及看。果不其然,你全退了回去。”
陈初六笑了笑,那胡安国又道:“既然有事,何不说来看看,本官能帮上的一定帮。”
“唔……”陈初六回答:“下官幼年时贫寒,多蒙地方先贤的资助,方才能开蒙入圣人之门。其中,我的蒙师林雪中,对下官帮助非同寻常。他前不久从外地任满回京,等待吏部栓选。下官此次前来,就是为蒙师求一好去处,以报蒙师开蒙之恩。”
“是他?唔,本官认得这人。”胡安国笑道:“没想到他是你蒙师,若早知如此,就不让他候着了。此人为官清廉,于地方上官声不错,但却不响。实是因他做事不成,为官数载,几无亮眼功绩可言。”
陈初六摸了摸鼻子,胡安国笑道:“不是有意麻烦陈直讲的蒙师,本官是实话实说。林大人为学为人,都十分不错。可这为官,却不能全靠清廉。清廉解决不了百姓吃饭穿衣的问题,也为朝廷谋不来一丝一粒。”
“这……”陈初六叹了口气:“我这位蒙师,或许非百里之才。”
胡安国笑道:“正是如此,我才让他一直候着。本官手里的官,都是那些需要一些手段的人担任,林大人不适合为之。”
“多谢少宗伯为蒙师着想。”陈初六起身长揖道:“蒙师于下官可谓是恩重如山,而且他心中之志,亦是高远,下官乞宗伯能想想办法。”
胡安国一捋胡须道:“知应都开口了,本官原本没有拒绝的道理。但吏部之事虽是我主管,但一件件大小事,都是有章程可言的。章程之外,本官没有办法,唯有在章程之内,本官可以帮忙。”
吏部是六部中的重头,上到路府任免,下到县尉选拔,都是有规定的。谁谁谁评了优,可以升任,哪个哪个评了差,需要下调。这评语早已经拟定,胡安国改变不了。
陈初六叹了口气:“敢问少宗伯,我蒙师他能栓选什么官职?升官,还是下调?”
“他为官平平,自是平调,但不可再任县令。”胡安国回到:“好在他科名好,要不然一点辙也没有。”
陈初六心里明白,这其实是伸手要钱了。官位是朝廷的,但却是吏部的发财机会。吏部的部费从哪里来?就从这栓选中来。
哪怕他是吏部侍郎,也不能拿大家的买卖,来做自己的人情,那样的话是不得人心的。这和卖官的区别在于,一个是无条件有钱就上,一个是先考中进士取得官方资格学历证书。还有一个区别,这吏部接了捐纳的钱当做部费,是算在国库里的,用作“公用”。
胡安国开口道:“你知应来了,我与你说几句内行话。外官进京栓选,一看功绩,二看科名。林大人科名重,功绩却平平。平平功绩,若是一甲进士,则不用等栓选,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免捐纳。若是林大人这种二甲嘛,就得捐纳五百贯,可免等候。”
“免了等候,若是选官,还要多少?”陈初六问道。
胡安国见此笑了,知道陈初六是谈生意的,便道:“就看选什么官了,知应,你的意思是想替你蒙师捐纳?”
“不错,我能做的也就这一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