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几天,朝中没有多少大事。等到沐休日,陈初六便前往国子监那边看望林雪中去了。
国子监有时又叫国子学,本来是给京中达官贵人的子女读书的地方,但这些达官贵人的子女却看不上,只是挂名在此,平时根本不来的。反倒是一些外地赶来的贫家子弟,都选择在这里吃住,而且年年人数爆满,铺位都要靠关系抢。
林雪中住的地方,也就是在国子监外面,这里房租便宜。他为官数载,还得在这里来住,可见其清廉。陈初六带了几件过冬的衣服,带了几样家里自产的吃食,提了三十斤炭,打听着找到了林雪中的房子,发现这里临着蔡河。
若是夏天,这种河边的蚊虫,都像是云一般,而且河边腐烂鱼虾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绝无那种临河吹风的潇洒感觉。
陈长水享了福的人,来到这种地方都不太习惯了:“少爷,您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问对了大门再去。”
陈初六微微点头,看着四周的院落和房子,都比较低矮。宋代能起楼的家里,都是有钱人,而且还得有身份。正四处看着呢,只见前面一处小巷中,一长衫者夹着两卷书匆匆走过。
“咦?这好像就是夫子!”陈初六急忙走了过去,拦在林雪中面前。
林雪中一愣:“这位仁兄,你……”
陈初六确认无误,心中激动之情,顿时翻涌,语气有些颤抖,毫不犹豫行弟子礼道:“夫子,弟子陈初六问夫子安好。”
林雪中一惊,随即扶起陈初六,打量了一下他的脸庞,然后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你,你,你是,你是陈初六?是临川的,陈初六?”
“是,是,就是弟子!”陈初六抑制不住激动道:“夫子,一别之后再没相见,弟子不孝,也不知夫子是否安好。”
林雪中哈哈大笑起来:“安好,安好,一切都好。初六,哦,不,知应,你现在可别叫我夫子了,你是天子门生。”
“呵呵呵,夫子永是我夫子,咱们躲着叫便是。”陈初六问道:“夫子,你住在哪里?”
这时,陈长水也跑了过来,说是找到了。三人说笑一番,一并到了林雪中的房子。林雪中说,他在外面当了两任县令,结果都没有得到升迁。这次还命京师,还得去吏部参加栓选,下一任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吏部栓选,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林雪中干脆在这里住下了。
陈初六拿出送的礼,林雪中推了一番,却也是收下了。在汴京的花销太大,这些过冬的东西,他也是急需的。为官六七年,田不加一亩,房不加一间。不像陈初六,才当官不到一年,就已经……咳咳……
在林雪中面前,陈初六可不敢说自己靠当官赚了多少,只敢说这里是家中的产业。林雪中感慨了一番,回忆道:“我想起当年你在我膝下读蒙诗的时候,才黑咕隆咚一小孩,如今长大的模样,却是一俊朗哥儿。要不是你来相认,我是认不出你了。”
门外寒风吹着窗户,陈初六回到:“夫子对弟子的开蒙之恩,弟子这辈子都不敢忘记。”
林雪中摸摸鼻子:“难得富贵不忘旧交,你现在是状元了,我听你在朝中忠君爱民,深得圣上垂青,我就欣慰了。自己官途不顺,也觉得没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