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男女老少,登上马车,预备好了吃穿,前去籍田秋游了。陈初六与赵雅王雨溪,各自骑着一头毛驴。大宋缺马,陈初六这种“官宦人家”的马匹,也捉襟见肘,只能给周氏坐着。
陈初六书生模样,骑驴倒有一番“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的意思。可王雨溪,赵雅骑着,就有点非主流的意思了。看她俩的表情,陈初六乐道:“叫你们坐车,你们不坐。”
赵雅咬咬牙,摇头道:“骑驴就骑驴,夫君骑什么,我们就骑什么。”
王雨溪也点点头:“是啊,既然跟了你,我已是做好吃苦的打算了。”
“骑驴就吃苦啦?还没让你们走路呢……”陈初六笑道:“要有一天,陈家被罚没家产,你们跟我一起吃糠咽菜去嘛?”
赵雅王雨溪抬着头想了想:“要是那样,吃什么糠,咽什么菜?我们找个山头落草为寇不行吗?”
“呃呃,好吧,你们武功高强,小生甘拜下风。”陈初六拱拱手。
一家人聊着天,来到了南郊,籍田有两大块,一个叫“玉津园”,一个叫“瑞圣园”。
玉津园和瑞圣园都是皇家禁苑,一般百姓不允许进来,在这里居住工作的,叫做“庶士人”,翻译成白话,就是“当官的平民”。这些庶士人,多半是“感动大宋十大人物”那种道德模范,被皇家恩典,迁移到这里的。
玉津园给皇上种地的,行观稼籍田之礼,皇上一年来两次,正月一次,五月一次,正月来是开耕播种,五月来是观看刈麦。而瑞圣园是给死皇上种的,种出来的东西,也会用于祭祀。
偌大个皇家禁苑,才住着三百户人家。陈守仁是当过好几年官的人了,自然初来乍到,就把这些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禁苑之外,尚有许多归属民间的农庄,村庄,人口颇多。
到了这里,陈初六赞叹不已:“好地方啊,这山清水秀,这鸟语花香的,在这里种一辈子地,估计也不是什么太悲催的吧。”
“官人,快看,咱爹正在那边。”王雨溪指着远处道。
陈初六把手搭在眉毛处眺望,只见陈父正指挥着这里的庶士人在挖水沟。陈初六摇摇头,陈父还真是闲不下。走近了,陈父大喜,好些日子没见到自己儿子了,挥手让那些人回去了。
一阵嘘寒问暖,自然不必赘述。陈父坐在田埂上,指着这地道:“爹发现这一辈子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种地,爹一辈子没见过这么一大片上等田啊,欢喜,欢喜,居然种地还能当官。”
陈初六笑了笑,在田埂旁边,掐了一把艾叶过来,放在掌心观瞧,一边闲聊着天:“爹你得注意休息,这皇家的地,种得再好也不是咱们的啊。”
“咦,儿啊,做人可不能这样。”陈守仁教训起来:“赵官家对咱们陈家,可有莫大的恩宠,咱们做人得将情义,要知道守本分,咱们可得好好给赵官家种地。”
陈父这个模样,颇有些“食君禄,忠君事,为君忧”的士大夫样子,比陈初六的思想觉悟,要高不少啊。
陈初六笑了笑:“爹,这玉津园、瑞圣园,这么大的地方,你打算怎么干?”
“这地是好,黑泥,肥得很,种什么都有。只是这地方,水力不济,爹想着挖条水沟来,用作灌溉。可爹也怕弄坏了赵官家的风水,不敢挖太多。你瞧,那边水沟挖过去太难,我就预备在那边种一片果林,五六年就能吃上了。”陈父搓着手上的泥巴,纯粹是个老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