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接过燃香,忍不住轻笑道,“淮南王乃一介叛匪,死后竟还能受人香火,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五德讶异地看着不知为何一直对淮南王似乎颇多不满的霍青,讷讷说道,“王爷,有些话您还是少说吧。这霍青殿下与当今陛下据说也曾手足相亲,想来陛下人近中年,追忆往事,想起了这位兄长,一时心软所以才特意恢复了对方的封爵。也正因为此事,您才能从太子府里脱出生天呢。”
霍青草草对牌位拜祭了两下,便插入了香炉之中,他听到五德的话,只觉好笑。
一时心软……若霍朗的心真能软下来的话,自己至少也不必死得那么耻辱凄惨,那狠心的弟弟对自己那样一个将死之人,便是连一杯毒酒,一条白绫也不愿赐予!
“陛下,是否有何心事?”
钟阿奴看着霍朗翻开一本奏折提笔之后竟久久不曾落笔,而目光更是飘忽到了别处。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因为他也对酷肖霍青的霍霄有诸多疑问。
霍朗摇摇头,半晌才缓缓说道,“太像了。那孩子长得真是太像青哥了。若非……”
说着话,霍朗转头看了眼静静安放在坐榻边的修罗跪像,霍青的遗体就在里面,哪儿也不可能去的。
“许是上天垂怜,所以才给了我这样一个补偿的机会吧。”
“陛下乃是天子,上天自然也站在您这一边儿了。”钟阿奴不失时机地拍起了马屁。
霍朗的心思却依旧不在此处,他眉间微微一皱,目光也随之变得冷酷深沉了不少。
“朕想让霍霄干脆住到宫里来,你看如何?”
“呃,这……淮南王当年的府邸未废,他住那里正好,若要让他入宫来,以什么名义呢?”
钟阿奴不敢直接反驳霍朗。
“呵,朕要他住进来便是最好的名义。”霍朗冷冷一笑,不屑地看了眼钟阿奴。他当年能把霍青囚在冷宫之中百般蹂躏,且不惧人言,如今不过是把一个无足轻重的皇族子弟弄进宫来,又有谁敢甘冒大不韪,寻自己麻烦?
不过话虽如此,他执政十多年来,逐步放松对朝政的严控,作出副从善如流的样子,鼓励大臣们多方进谏,也培养出了不少
敢于直言进谏的忠良之才。倘若他当真这么无缘无故地把淮南王召进宫中,免不了要被臣子们劝谏一番的。
“这样吧,就说朕可怜霍霄之前受囚,特召他入宫与太子一同接受太傅教育,就暂住东宫吧。”
“既然陛下有此仁爱之意,想必百官也不好反驳。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钟阿奴做事总是尽可能地贴合霍朗的心意,其实一开始,他就看出了霍朗眼中对霍霄那特有的暧昧目光,那是这么多年来,霍青死后,霍朗第一次用那样的眼神看人。
太子霍岳比霍霄小了三岁,他对这个陌生的堂哥,深感陌生。
不过听说是父皇的命令,让对方以后与自己一同在文德殿学习,他也无从反对,因为他的父皇委实厉害,光是一瞪便吓得他够呛。
“见过太子。”霍霄没想到霍朗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他还记得霍朗的儿子出生那一年,正是自己从此坠入地狱的那一年。
霍岳冷冷地看着霍青,他听说了对方不过是被囚在旧太子府的庶人,是因为继承了据说传说中能征善战的淮南王封爵才被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