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医回头看了眼十八,只冷冷说了两个字“放心”,这便随人离开了在藏影堂严密监视下的药庐。
起初邪医也是以为此行乃是陆逸云出了什么岔子,结果到了地方却是邵庭芝居住的听竹轩,见过一袭粉色衣衫面目从容的邵庭芝之后,他便被引入了小院的一间偏房之中,床上躺着一个满身血污的汉子,锁骨之中更是被铁链穿过,足可见所受刑罚之酷厉。
“此人乃是风华谷要人,务必保住他性命。武人以武为傲,还是将他锁骨处的伤口治好吧,免得他想不过寻死,给我添些麻烦。”
在邪医来之前,本就颇通医术和毒术的邵庭芝已简单给萧海天治疗了一下,不过他身为副教主哪可能一心都放在救人事,自是术业有专攻,所以才特地唤了邪医过来。
邪医因为之前背叛之事,已不敢再像之前那般跋扈飞扬,听见邵庭芝这趾高气扬的命令口气,他也只得默然点头,然后携了随身药具上前查看萧海天的伤势。
萧海天硬撑着一口气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他艰难地喘着气,一双虎目却仍只是盯住了邵庭芝不肯放松。
他知晓这妖人诡计多端,如今对方作出这样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只不知有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咧。
也不知是不是陆逸云已然认命,越星河明显发现对方对自己的抵触情绪似乎又少了不少,甚至……还变得主动亲密了起来。
为了日后能一举侵袭中原,越星河这些日子将教务交给了邵庭芝,而自己则开始继续闭关修炼问天诀第十式。
不过因为怕自己全心闭关会导致陆逸云无人照应,他只是每天白天闭关苦练,到了晚上便出关,一来可以随时了解教中动向,二来也能照顾到陆逸云与阿傻,不怕他们会寂寞。
只是修习绝世武功对越星河来说消耗颇大,何况他之前在风华谷既中毒且又受酷刑折磨,身子一时尚未完全复原,这般下来,向来自诩体健如牛的他也难免多了几分憔悴与虚弱,好在他现在处于半闭关状态,平素能见到他的人也少,倒也不怕有人将他现状传言出去,以免对墨衣教的不利。
平日越星河便在之前关过陆逸云的密室里闭关,住在外室的陆逸云自然知晓对方所为,只不过他仍不被允许单独离开屋子,每天能做的事除了吃睡,也只有看看越星河替他准备的一些话本经典。
相较陆逸云而言,越星河也可谓当世的习武奇才。
求胜心切,期望能一统江湖的他满足自己为所欲为愿望的越星河在掌控了陆逸云之后,更是专心习武,势要大成。
陆逸云把这一切都默默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自感今日又突破了不少,神功大成旨在眼前,越星河今晚从密室出来的时候自是欣喜非常,喜悦之情跃然面上。
他推开石门,只见桌上已摆好酒水饭菜,而陆逸云也静静坐在桌边,似是等着自己,更让他的心中一阵温暖。
“逸云,你饿了先吃便是,不必等我。”越星河笑着走了过来,在陆逸云身边坐下。
陆逸云转头看了眼对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亲自为越星河斟上了酒水,若有所思地望住了对方。
越星河见陆逸云如此体贴,当即便一口满饮,他擦了擦嘴,似是觉得陆逸云今日有所反常,忍不住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
陆逸云无奈地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他从自己杯中蘸了些酒水写在桌上——不知十八可好?那孩子终究无辜,望你能放了他。
见陆逸云念念不忘那几乎三番两次害死自己的小混蛋,越星河的面色这才有些不悦显露。
他闭关整日,此时已是颇觉疲惫,自感不愿再去为一些烦心事劳心,当即便答道,“放心,那小子在邪医哪里,我没叫人动他。不过你我之间何必谈他?倒是我说……你这嗓子得让邪医好好治治,这样总是写写画画,始终不是个法子。这事是我不对,可你也不能让我不做出一点弥补啊,逸云……”
想到自己这被生生割断的声带,陆逸云的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他低估了越星河对自己的恨,也低估了对方的心狠手辣,所以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心中对此耿耿于怀,陆逸云虽然平素温和豁达,但经逢了这么多大变,却让他的心境在不知不觉间已起了变化,若在以往,说不定他早就慨然应允越星河所说的一切了,只是现在……陆逸云轻笑了一声,淡墨色的眼珠微微一转,却又用手蘸了酒写道——不必了,即便恢复了嗓子,也没个可说话的人,还不如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