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知道自己应该立马离开这间屋子,可是诺特的某句话刺痛了他的神经。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一年级的圣诞节,同样是在这间屋子里,他的情况比现在好不了多少,是那个人将他抱进教室,他们
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人逐渐重叠。这在斯莱特林挺常见。这只是交换。也许你会进斯莱特林,也许在这里交上真诚的朋友,但那些狡诈阴险之辈将不惜一切手段,去达到他们的目的。在他耳边,分院帽轻轻唱着歌。
他憎恨诺特,然而德拉科和诺特有什么不同呢?那个人也曾假意慷慨的将选择摆在他面前,只不过更有耐心,也更残忍。
罗恩已经说不出话,诺特的信息素仍然在他颈边徘徊,而他指着对方的魔杖开始微微颤抖。
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闭嘴。
你看上去可不像保守的类型。那天你说,你梦见过你跟德拉科别再说了,求你。
一声响动截断了诺特的话。有人在拍门。谁在里面?是斯内普的声音,诺特的脸色顷刻变得苍白。罗恩挪动沉重的身体,让门外的人走进来。
斯内普一走进房间,就因浓烈的气息皱起眉头。他甚至没有施以诺特一个眼神,走上前将罗恩架在身上扶出门外。
罗恩像一个溺水者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他的意识逐渐回潮,有一个人走到他面前,他睁开眼睛。
是德拉科马尔福。
☆、chapter64 项链
对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很轻,对于此时的罗恩却太沉重了。如果他从不知道那双灰蓝色的瞳孔曾经拥有过怎样的神采,现在或许会好受得多。他默默在对方的注视下直起身体。
你闻起来很糟,要是我是你就不会现在逞强。金头发的少年冷不丁地开口。
回去上课,德拉科。斯内普阴冷的声调从罗恩耳边擦过,令他平白感到血液发冷。可这并没能使德拉科转身离开,少年起初只是漠然地打量着他,然而当目光触及罗恩颈间时,他屏住了呼吸。
罗恩心头一紧。颈间的项链已经被过高的体温焐热,可他依然可以感觉到它。他衬衫领口的纽扣早已松开,使它在对方的视野中展露无遗。罗恩以为德拉科会开口要回他送他的礼物,然而对方没有这样做,而是重新打量他的脸,以一种蕴含戒备的审视姿态。最后,他看了斯内普一眼,与他们擦肩而过。
罗恩没想到斯内普会将自己搀扶进他的办公室,并为他的耳朵上了药。这里充满了散发诡异气味的瓶瓶罐罐,使处于敏感状态的罗恩感到格外不适,趁斯内普不注意,他努力将椅子搬到窗前坐下,窗台上的一株百合是此处唯一的美好,尽管它洁白的花瓣已经泛黄、卷起。
难以想象格莱芬多都是如何活过十四岁的。你们连抑制剂都不会使用是吗?随便在学校的角落里乱发情,在你眼里霍格沃茨大概是个畜牧场。
罗恩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耳朵承受着斯内普一贯的嘲讽。如果换作以前的他,一定会忍不住跳起来,告诉这位偏心的教授他自己的学生有多么阴险,可是今天,他只想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管。只要不用上课,不用面对同学,哪怕让他听斯内普发一整天牢骚也无所谓。
思维仍旧混沌着,冰凉的针尖毫无预告地戳进他的后颈,罗恩忍不住嘶了一声。久违的液体输入他的皮下,他意识到未来几年它将成为他最忠实的朋友。霍格沃茨提供的抑制剂不如布斯巴顿那样先进,有不同口味可供挑选,反倒会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胃口,学校里有不少女生把它当做减肥良药。
罗恩闭上眼睛,努力去嗅百合花的清香,耳边偶尔传来瓶瓶罐罐轻微的碰撞声,他能想象斯内普板着脸擦拭它们的样子。大脑与四肢的麻木在逐渐缓解,眼下难得的静谧使罗恩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圣诞舞会后所有糟糕的事情都聚集在他身上,它们就像一剂药效猛烈的抑制剂,只顾匆匆压下痛苦,却没留给他半分怀疑的时间。
对方为什么不能在圣诞舞会时跟他说个明白呢?为什么他看他的眼神能在一夜之间变成全然陌生的?的确,不论是水池边的暴力、朋友的劝说抑或诺特对待性的态度,都在示意他不必追根问底,就连罗恩自己也抗拒揭开已半结痂的伤疤,可是
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他还是有点不甘心。只有一点,他对自己解释说,同时意识到右手已经握成拳头又松开好几次。
教授,德拉科最近怎么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斯内普擦拭广口瓶的动作一滞,转而垂下眼皮继续手上的工作。发情使你的脑袋烧坏了吗,韦斯莱?
什么?
你为什么突然对马尔福这么感兴趣?
罗恩的手指蜷缩起来。别装了,教授,他尝试着令自己听起来冷静,我知道你知道真相,告诉我吧,我也有权利知道。
斯内普并没有再开口。罗恩心中升起愤怒的火焰,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斯内普的长桌前。你们一定对他做了什么,对不对?自从他开始接受大脑封闭术的训练就变得很不对劲,舞会那晚他说是最后一次,结果
罗恩感到喉咙被封住了。他的两只手紧紧按压在桌面上,似乎要在上面留下深刻的掌纹,即便说不出话,他的眼睛却没有放过斯内普脸上的任何一条皱纹。他需要一个答案,只要比现在这个清楚就好。
斯内普终于与他对视,他慢慢放下手中的瓶子。他将训练的事情告诉了你。这是一个简单的陈述句,却又似乎是罗恩从斯内普嘴里听见过的,蕴藏最多的话。
没错。罗恩低低应了一声,斯内普的眼睛与他给人的观感一般模糊、浑浊,而在那团迷雾后面有他确信存在而不能抵达的东西,这令他感到不安。告诉我吧,我有权利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多了自暴自弃的意味,让我们清楚地做个了断不是更好吗?
你了解大脑封闭术吗?
不。
人们通过它向别人隐藏记忆或情感,斯内普朝门外看了一眼,有时候,他们会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愿意记得。
罗恩顺着斯内普的目光望去,那个他很熟悉的人就站在那里,修长的影子在背后的墙壁上延伸,黑白分明,正如这个久久呼之欲出,而终于定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