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接过《大荒鸟兽录》这书,陆修静和颜知讳也一同围过来,他们翻到了有折页处,果然看见了荒古一些与鸠鸟相关的叙述。
这书上面还说小鸠鸟是虚幻的产物,所以在人间流传着一个‘杀死小鸠鸟,便能梦想成真’的传言,这也以至于后来鸠鸟被人类大肆捕杀,几欲濒临灭绝。
“杀死虚妄,就能得到真实,这便是公孙若杀鸠婆九子的动机吗?”朽月抬头去问博学大家柳兰溪。
他答道:“鸠鸟幼子是虚实转化的产物,我想公孙若定是用九只鸠鸟来祭炼佛苏笔了,故而那支笔才会恢复转换虚实的功效。”
陆修静忽然间不知想到了何事,额边青筋暴起,抢过那本书狠狠往地上一扔,暴怒道:
“老子可去他娘的!公孙若简直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他用九子祭炼而成的佛苏笔杀死了它们的母亲!如此泯灭人性的狗东西怎还配活在世上?”
柳兰溪过去劝慰:“道君,你先别激动,鸠婆和她孩子们的仇我们一定讨回来。现在我们先把这些小鸠鸟的尸体埋了,然后出去找公孙若算账,届时随你如何把气发在那孙子头上,我们绝不拦你。”
陆修静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现在发火无济于事,只能先安葬好九只小鸠鸟,其他出去再作打算。
那些小鸠鸟被好生安葬在梅花林子里,陆修静撒上最后一捧黄土,并为它们立了墓碑。
墓碑上这样写着:这里安睡着九只可爱的小鸟,鸟儿们在等它们的娘亲。
四人回到佛苏阁后,发现那副画有了改变,曙光穿透茫茫雾霭,梅花娇艳欲滴地在枝头绽放着,他们再也寻不见立于枝头的九只黑鸟,反而林子中多了一个小小的坟茔。
“现在我们要如何回去,把墙上的画位置打乱吗?”陆修静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站在公孙若面前打得他哭爹喊娘。
“可以试试。”颜知讳道。
几人于是又把拼凑齐整的画原样摆回去,忙活一阵后终于归置完毕,陆修静马上开门出去看看场景换了没,可惜这一次外面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旧还是那片熟悉的梅林。
“怎么回事,遇上鬼打墙了不成?这个法子不管用啊!”陆修静气呼呼地又跑进佛苏阁。
“莫非回去不是通过画作,而是其他?”柳兰溪托腮寻思。
陆修静踹了一脚大门,窝火道:“他娘的,必然是公孙若背地里在使绊子,把我们都困在画里面了,现在该怎么办?”
柳兰溪暂时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摇摇头:“只能再找找其他出去的办法了。”
其他三人还在纠结画的位置问题,朽月在屋内转了一圈,又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南边的屏风后。
角落那方书案上的物品还原封不动地放着,一本书,一方墨砚,没有笔。
没什么特别的,她正要离开,忽然从开着的雕花木窗吹来一阵风,翻动了桌上的书页。
朽月眼角余光蓦地一瞥,发现了异常,原本空白的页面上竟然密密麻麻地爬满了黑字!
事出反常必有妖,也许是回到现实世界的关键也不一定!
她满心欢喜地拿起那本无字书,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然而越翻,眉头皱得越深,面色不断冷沉——因为她完全看不懂书上的怪字!
“柳兰溪,你过来一下,本尊需要你。”朽月呼唤了一声那位大博学家。
这句话好比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焉耷耷的少年瞬间精神为之一振,欢欣鼓舞地一溜小跑了过去。
“灼灵,你叫我吗?”柳兰溪难掩喜色。
朽月坐在木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天书,“嗯,你过来看看。”
柳兰溪像一只听话的家犬,两只爪子趴在书案上,伸长脖子凑近她跟前左看右看,眯眼笑道:“挺好看的呀,怎么了?”
朽月抬起头对上他狎昵的视线,用书敲了一下他的头,“不是让你看我,是看书!”
“什么书这么好看?”
陆修静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颜知讳也跟着过来一起围观,他问:
“师姐,有什么发现吗?”
朽月把手里的天书往几人面前一摊,“我们刚进来时,桌上放的这本书是无字的,现在上面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也不知写的是什么。你们有谁认识这些字的?”
“我瞅瞅什么字,连你都被难倒了。”
陆修静兴冲冲地拿起那本天书,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没能看懂一个,懊恼地把书丢在桌上:“这些都是什么鬼画符,歪歪扭扭的,公孙若怕不是对我们下了什么邪咒吧?”
颜知讳好奇地拿起那本书,津津有味看了半天,又是翻页,又是点头的,众人以为他看懂了,谁想他琢磨许久,说了一句:“没错,这字迹是公孙若本人的。”
众人:……
陆修静本还对这位启宿山高知多少抱有点期待,没想到他跟自己差不多水平,不免失望道:
“你看了半天就看出个字迹啊?这里面写的啥看明白没?”
颜知讳耸耸肩:“这本天书估计是他写给自己看的,除了公孙若,没人能看得懂。”
柳兰溪靠坐在朽月的椅子扶手上,先颜知讳伸出一手摊开:“看看,什么字那么深奥,把你们这些活神仙都难得一塌糊涂。”
颜知讳把书老实递到他手上,温馨提醒道:“这书只写了一半,后面的部分都是空白的。”
柳兰溪举着这本书随意地翻了几页,情绪和看过的几人如出一撤,由原本的胸有成竹到后来的紧蹙眉尖。
“呵呵,你小子也有不行的时候嘛。”陆修静不厚道地嘲笑他。
柳兰溪没理会疯道士,依旧一页页往下翻去,颜知讳好意道:“那字迹我反复检查过了,确实是公孙若的没错。”
朽月见他看得入神,起身把位置让给他坐,并嘱咐旁边两人:“你们两个消停一会,别打扰他。”
陆和颜两人只好抱臂各立于一侧,纠结待会该如何奚落柳大学问家才足以挽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