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未分,于是他们再次重新开了一局。
棋局起步前,陆修静仍旧用余光去偷瞄小木偶的暗示,但是这一次,颜知讳没有给出预测结果。
也就是说,这一盘胜负无解。
那三人激烈的斗棋成功引起了朽月的注意,她兴致盎然地过来一起围观,看看这无解之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回,柳兰溪改变了套路,开始认真对待了,不过同样让颜知讳头疼不已——
因为颜知讳下在哪,他就跟着下在棋盘的对称处,最后形成一盘黑白两方完全对称的棋局。
这种棋被称为模仿棋,你走一步,对手跟着走一步,看哪一方高明,先破解两足鼎立之势。
颜知讳下得满头虚汗,他的玲珑窍在这时候依旧派不上用场,只能硬拼谁的棋艺更胜一筹。
灯花未剪,蜡烛积了一层厚厚的烛泪,屋子内除了棋盘落子的声音再没其他的响动。
在小小的一方棋盘上,紧张的博弈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黑方毒蝎棋,处处设陷。
白方玲珑子,见招拆招。
三人一偶全神贯注地盯着小小棋盘上的焦灼厮杀,两人胜负未分,攻守互换,堪称精妙绝伦的一场棋艺对决。
对弈接近尾声之时,颜知讳抬头看了眼柳兰溪,忽而默默说了一句:“未来无限可能。”
最后,柳兰溪以半子获胜。
观完此局,朽月豁然开朗,未来本是无解,全凭事在人为!
“我赢了。”
柳兰溪像只黏人的猫,拿侧脸蹭了蹭朽月的手背,心情似乎不错。
“输得心服口服。”
颜知讳不得不承认,如果他没有凭借玲珑窍,可能还不足以坚持这么久。
“还有一局呢,别气馁啊颜知讳。”合伙人陆修静为他加油打气。
“不必了,再多来几局也还是一样。”
小木偶从桌上站起身,垂头丧气地往陆修静手背上爬,看来他以后只能跟这个疯道士混了。
谁知还没爬上他手背,木偶身上的红线忽然被朽月提溜起来。
“师姐?”小木偶讶然地转身看她。
“你暂时待在本尊这里。”朽月照旧把木偶系在了腰间。
颜知讳忽然有点感动,还没准备好抱恶神大腿的姿势,只听她又喃喃说了一句:“没有你,我明天如何街头卖艺?”
好的,工具偶就工具偶吧。
陆修静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多余,忿忿道:“你跟本道君有那么不情愿吗,好像能把你吃了一般!颜知讳,你不仅失忆,你还变心了,以前对我可不这样!”
小木偶默不吭声,对,他只想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而已。
“哎呀,灼灵,你怎么把这家伙捡回来了?”柳兰溪语气满是抱怨。
朽月瞧了眼闹脾气的少年,脸上露出淡淡的一抹忧愁:
“姐姐得挣钱养你。”
这下柳大少爷心满意足了,“姐姐这么辛苦,那今天晚上我帮姐姐揉揉肩。”
陆修静一听惊呆了:“卧槽,柳兰溪,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柳兰溪吗?居然还会伺候人?那也给本道君捏一捏呗,本道君的老寒腿正抽抽呢。”
“道君,别抽抽了,等小木偶找到肉身,让他帮你捏捏不就行了。”
“别,本道君还想多活几年。”陆修静好似一棵萎了的茄子,郁郁寡欢地挥挥衣袖:“哎,真没劲,走了走了!”
他本来是想今天晚上重振雄威,在柳兰溪面前树立一下长辈的尊严,没想到搞了半天,反倒越发萎靡,只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等等!”
朽月突然叫住了他。
陆修静茫然回首,挠挠头:“咋啦?”
“陆修静,你的一千两来了!”
*
深夜的小巷屋舍内,某妇人正酣睡呓语,忽闻小儿啼哭大闹,忙起身拍抚。
然而小孩哭声不止,怎么哄都无济于事。妇人心中起疑,她家小孩平日睡觉最是老实安稳,也不知为何今晚会如此闹腾。
她看了眼怀中小孩,两只眼睛充盈着的不是泪水,而是恐惧,他的视线从刚才就一直没离开过妇人的身后。
妇人心惊肉跳地回转过身,一颗披头散发的脑袋张着尖长的鸟喙,正左右飘摇在眼前,怪物的脑袋之下竟还连接着一条十米来长的脖子。
“啊!!救命!”
妇人怀中小儿一下被大口叼去,她两腿打颤,眼皮一翻,顷刻倒床不省人事。
长脖怪物口衔婴孩,张着一对巨翅逃离现场,飞过朽月落榻的客栈时,婴儿的哭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们谁也别跟本道君抢这酒钱!”
陆修静登时抖擞精神,抄起两把虚游飞刀翻出窗户快速追去,生怕这一千两让人给捷足先登。
抓小孩的长脖怪本快飞离城中,被布防在空中的一层禁制界线给拦住去路。
它本欲将恼人的婴孩先吞入腹内,倏尔两道寒光湛湛的刀影从身边掠过,慌乱之下,怪物只得地转了个弯惊险避开。奈何一转身,迎面就撞上半道来截杀自己的陆修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