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别走,哪儿都别去!”
如此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愣了窗外人,按照主人吩咐,他只能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肩膀被那只手抓得生疼都没有皱下眉头。
“帝尊,是黎魄做了什么错事吗?”他试探性地问道,语气小心翼翼。
朽月把头埋得低,听得此言,才敢抬头去看面前这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她紧攥的手慢慢松开,风过眉梢,笑若初阳:“你没有错啊,如果有,我替你担。”
就是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了。
在一个明媚的早晨,这句话如一股清泉,润物细无声,直抵青年干涸的心间,受用此生。
紫龙还是那个严以律己的紫龙,灵帝却不再是那个两袖清风的灵帝,究根结底,都是时间的错。
“帝尊,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
黎魄喉头哽咽了一下,实在有点受宠若惊,怎么才经过一晚的光景,他帝尊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什么。等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朽月心绪稍许镇定,才想起此行的任务。
“卯时刚过。”
“不是问你什么时辰,”朽月急得从窗台上赤脚跳下,换了个好懂的问题:“现如今天庭谁当政?”
这个问题令黎魄双眸失神一瞬,他唇线绷紧,缓了片刻,才如实回道:“伏桓当政。”
朽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他避而不谈。
换作以往,她必然倏忽漏掉黎魄轻微的神色转变,可这回让她捕捉到了。
她当然清楚,她怎么能不清楚呢?伏桓是他恨之入骨的亲爹,是他难以解开的心结,也是北辰山悲剧的罪魁祸首!
只要想到黎魄最后五感尽失,最后还让亲爹一掌了却性命,朽月至今还忿意难平。
这个时候的黎魄心思没那么重,自然也不会想到八百年后会发生什么,今天他和往常一样尽职尽责地打理幻月岛的一切事物,让不辞辛劳穿越时空而来的灵帝宾至如归。
他站在阳光底下笑了笑:“您快去洗漱吧,陆崇道君在等着呢。”
“陆修静来找我?”朽月思绪回笼,留下一脸迷惘。
“是的,一大早就来了,现在人在客厅。”
“嗯,我梳洗下就过去。”
黎魄行礼告退,走时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混乱,还隐约有些担忧和不安。
他在想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者只是睡糊涂的缘故,帝尊在他面前居然连自个的称谓都改了!
……
世间大半憾事,多是当时不珍惜。
与从小到大一直敲她窗的紫龙再度相遇,朽月开始有些动摇。
毋庸置疑,她确实回到了过去的某一天里,既然她的目的是救人,那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也是救,何不连黎魄一起救?
或许,只要她对黎魄循循善诱,让他放弃仇恨,远离北辰山,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朽月想到此处自嘲地笑了出声,换作是她,她也不肯听的,若黎魄真听了,那就不是她教出来的孩子了。
客厅里,陆修静开始等得不耐烦,东溜溜西串串,差点上房揭瓦把屋子给拆了,幸亏黎魄以一己之力阻拦了这闲不住的惹祸精。
朽月姗姗来迟,一进门,那吵闹的二人纷纷跑她跟前告状。
陆修静愤慨激昂地申诉:“你看看你家小紫龙,一点都不懂啥叫待客之道,哪有让本道君等的道理,我说亲自找你去,他竟然跟我说女子内室男子不便入内,不合规矩!”
咦,朽月心道奇怪,这话她怎么好像以前听过,如果不出所料,接下来他应该要说……
“你听听这像什么话嘛,你当你自个是女人吗?反正本道君是不当!”
朽月嘴角抽了抽,虽然是第二次听到这话了,但还是很想一拳打爆陆修静的狗头。
黎魄听了这话比她本人还气愤,立即上前驳斥:
“陆道君,切莫胡言乱语,我们帝尊也没说你不是男人啊!我看您今天纯粹是来吵架来了,帝尊,我们送客吗?”
正合心意,朽月大手一挥:“送客!”
黎魄得了指令,‘客客气气’地把陆修静推出门外,然后干脆利落把客厅门落栓关紧。
那二货道士吃了闭门羹,拍着门服软认错:“诶诶诶,火折子我错了,我这次来找你是真有事,伏桓她三闺女今晚生辰宴,说要邀请咱两去。听说好多仙家都去了,可热闹呢,咱们一起去瞧瞧呗?”
晴君的生日宴?朽月方还疑惑她回来的是哪一日,原来这日刚好是八百年前,她没去成的那场宴会!
“我家帝尊向来不喜欢凑热闹,陆道君自己去吧,别耽误了开宴的时间。”黎魄自作主张地替朽月推拒宴会邀请,因为他知道朽月必然不可能参加的。
“别啊紫龙,你看我这一穷二白,还想着跟你家帝尊共一份贺礼呢!”
朽月:“何必共一份贺礼,你的那份本尊也一并出了。黎魄,让他进来吧。”
“帝尊?”黎魄不太理解地回头看她。
“晴君的生日宴会,有好戏可看呢。”朽月欣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