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她离开,画师突然向这方侧头瞥了一眼,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忽而见他转头又不知跟阿竹说了什么话,哄得少女一顿花枝乱颤,神魂颠倒。
阿竹羞涩地点点头,终于舍得回家,从河堤边上的台阶小碎步跑上来了。
这个叫阿竹的少女跑到老叟面前撒娇认错,注意到朽月站在旁边,不自觉多瞧了几眼。
“咦,这位姐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阿竹上前仔细观察朽月的面容。
无稽之谈,朽月对面前的少女无半分印象,更别说见过。她淡漠一笑,“你倒是说说,在哪里见过?”
“哦,想起来了,在柳画师的画里!他画里各种各样的美人相啊,每一幅都似你的模样!”
阿竹眉眼天真,脸上满是少女的纯情烂漫,为发现一件不足道哉的小事而欣喜若狂。
“柳画师?柳兰溪!?”
难道是他!朽月难以置信地回望河滩,可惜那处已经空无一人。
“呀,姐姐原来你和柳画师认识啊!太好了,能跟我说说他的事么?”阿竹拉扯着朽月的袖子,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阿竹,你还不进来吃饭!”老叟站在门边怒气冲冲地催促。
“我们叫这位姐姐一块进去吃吧?”
阿竹热情好客的程度不输等她吃饭的爷爷,虽然她的目的是想知道更多关于‘柳画师’的事。
老叟嗔怪道:“你这妮子,怎么回事,吃顿饭也忘不了柳画师!人家姑娘说了有要紧的事,快别耽误她了!”
“呵呵,我那件事其实也不急,用个膳的时间还是有的。”朽月笑意深深,临时改了注意。
老叟虽感意外,但还是将客人请了进门,添副碗筷后,三人围着院内的石桌坐下。
“粗茶淡饭,怠慢了。”老叟看朽月没动筷子,以为是饭菜不合口味,面上有些尴尬。
“不会。”
朽月就算坐着不动也自带威严,语气淡漠,没有主动与人客套的习惯。
阿竹腼腆一笑:“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唤我阿月便是。”
朽月试着弯起嘴唇,装作平易近人的样子,可仍旧没动筷子。
“柳画师以前是做什么的呢?家在哪里?你与他又是怎么认识的?他有喜欢的人吗?你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像是打开话匣子一般,阿竹兴致勃勃地抛了一堆问题,显然这些问题对她来说比桌上干巴巴的饭菜香。
“阿竹,吃你的饭!成天胳膊肘往柳画师那边拐,眼里还有没有你爷爷了?”老叟被气得胡子直打颤。
奇怪,柳兰溪喜欢什么人,干你何事?
朽月莫名有些不悦,那种感觉,就像有人要抢她手里的专属物一般,连说话也不自觉变得酸溜溜:
“他以前啊,是个游手好闲的道士,家在千茫山朝尘观……”
“啊!他怎么会是道士?”
阿竹笑容僵硬,只觉天地灰黑一片,数道天雷劈得脸黑头焦,桌上的饭菜都不香了。
朽月还没来得及回答,桌子忽然震了起来,她低头定睛一看,自己的手正好搭在了桌子边缘。
她将桌上饭菜猛地扫开,圆形的石头桌面原本没有字,这下全显了形,分别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大字!
十二地支,十二时辰,是天墟逆晷!
朽月喜出望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好了,有了这逆转阴阳的物什,何愁救不回晴君!
老叟大惊失色:“诶,这是地震了么,了不得了,这桌子怕是要长脚!”
朽月抓着他忙问:“老人家,你这石桌哪来的?”
“哎呀!前两天在菜地里捡的,估计是天上掉下来的陨石,我家菜地里现在还有个大洞呢!我看着石板平整,正巧家里还缺张饭桌,就运回来当桌子用了……这,这石板是有什么古怪么?”老叟咽了咽口水,有点慌乱。
听夙念说天墟逆晷是一分为二的,如今阴时晷和阳时晷合体出现,正合了朽月的意,她掷了一锭金子在老叟怀中,豪气冲天道:“这桌子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