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帝尊,不知帝尊唤凌吟出来有何要事?”女子半跪行了礼,抬头时发现周围还有其他男人在场,茫然的小眼神陡然变得犀利嫌恶,像是看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你羽毛长出来了?”朽月一开口就是问她这句。
凌吟被如此一问,有些窘迫地点点头,说起来,这还是一桩难以启齿的往事。
在很久之前,她被中武神帝贺斩拔光羽毛的事曾在神界闹得沸沸扬扬,此事闹得神界人尽皆知,这对于一只鸟儿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正如同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被公然扒光衣服,令她惨遭流言和白眼,这是何等的羞愤不堪!!
寻了几次死都被朽月拦下了,后来被她安排了个看守兽园的闲差,这才销声匿迹不再问世。
朽月:“以后你就守着千茫山吧,本尊有事要去地府一趟,你去帮着照顾老杨。”
凌吟看了眼不省人事的老杨,厌弃地一撇嘴:“男的啊?”
“很不明显?”灵帝没跟她客气,用强硬的态度斥责道:“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跟男人接触,兽园可不是尼姑庵,你要别扭到几时?”
“帝尊,凌吟知错了。”这只浑身斑斓的五彩琉雀灰头土脸地低头认错。
年少时,她深受贺斩荼毒,以至于在心理上对男人有很大的抵触和反感,这是一种以偏概全的讨厌。
“小丫头不过是闹个别扭罢了,何须计较?”
有个温煦的声音吹拂起姑娘的发梢,第一次有人替她说话。
凌吟抬头看去,注意到了站在帝尊身后那位笑意融融的美少年。
瞬间,她的嘴角又是一撇,不满道:“帝尊,你怎么又新收了个灵兽?是凌吟不美?还是黎魄他们不好玩?兽园已经兽满为患,里面那些无忧无虑的豺狼虎豹们整天吃饱没事干,繁衍的速度惊人,目前恐怕容纳不下新成员了。”
“他不进去。”
朽月神思落寞,凌吟她还不知道黎魄死了的事,眼下没时间,日后再同她解释这些变故吧。
“对的,我不进去,现在帝尊换由我来照顾,我跟着她就成。”柳兰溪愉快地承认了自己接手灵帝跟班这一要职的事实。
“噢。帝尊早去早回。”凌吟毫无灵魂地又行了一礼。
朽月交代完毕,和柳兰溪消失在林子中。
顾之清自方才起一直沉迷美色不可自拔,待两人走后才回过魂来,正打算好好做个自我介绍。
这时,双眸望着远处失神的凌吟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心机!他怎么上位的?姑奶奶我都没这待遇!”
真是可爱呀,还有点小脾气。
“凌吟姑娘,我叫……”
“有不长眼的在说话吗?!”
“呃……没有,姑奶奶您随意。”顾之清憋回了肚子里的一长串介绍,立马怂成隐形蛇。
*
通往地府的小径四通八达,两旁的骷髅路灯别具一格,从两个骷髅眼里照射出的光线透着森森寒凉之意。
四周阴嗖嗖的,又不全是漆黑一片,偶尔会看到在小路前面零零落落,踽踽独行的魂魄。
一个冥兵有气无力地扛着魂幡,厚重的眼皮几欲耷拉下来,地府没日没夜的工作令他感到倦怠。
是时一簇青色幽火从右后方飘来,差点燎着了他的魂幡,他一个激灵从浑噩中清醒,紧接着将白幡当路一横,拦住了从身边经过的两人。
“站住!你们两只鬼哪来的?冥君有令,地府严禁明火,不知道吗?”
冥兵来地府没做多久,没背景的新人总是会被指派各种脏累差到令人发指的活干,这里层阶森严,想要混到出头之日不知得到猴年马月。
故而他一直心里憋着一股气,又没出撒,正好让他撞见两个敢公然违反地府禁令的生人,正寻摸着该怎么惩训一顿。
“喔,本尊知道,”朽月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他就是特意为了防我的。”
“既然知道还明知故犯?这更是罪加一等!现在人赃并获,你们老实跟我去地衙认罪去!”
冥兵更生气了,拉起手中的铁链就要把两人捆去阴司见官。
灵帝乃是地府的常客,且每一次来都风风火火,造作不断,闹得上九层下九层的鬼尽皆知,远远看见唯恐躲逃之不及,哪还敢走近挑刺找死?
可偏偏这个小冥兵初来乍到,没见过灵帝本尊,还以为只是个鲁莽的野鬼,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
“诶,鬼差大哥别生气嘛,跟你走便是了,等到了阎王爷那儿我们自去讨罚,何必劳烦您费心。”
柳兰溪客客气气地站了出来,拿袖子呼啦一挥,随手把朽月引路照明的青火给扑熄了。
朽月峨眉小皱,对于青暝炎被轻易灭掉表示不满,唇瓣轻微翕动,又将话给吞下,没说什么,说了也拿他没辙。
世人看脸,鬼也一样。何况又是长得眉清目秀,谈吐彬彬有礼的美少年鬼?
冥兵听了这番客套话,脸上自然和颜悦色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