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自己终日碌碌为天帝卖命却得不到赏识,身居高位也无人敬重,还有不少背后嚼舌根的说他靠着关系走后门,更可气的是天帝居然宁可把女儿许配给贺斩这个糟老头也不许配给他!
如今他还要忍气吞声地看贺斩眼色,连那只弃主叛逃的畜牲滔天也敢在他头上撒野,为此却还被天帝责罚,诸事不公,苍天亏薄于他!
有道是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与其这般人模狗样地活着还不如挣个门面光彩!烨真心中恶念被唤起,眉宇杀气渐生,眼带凶狞地回头看了眼正和陆修静酣战的贺斩,握着缨枪的手背青筋突兀。
只一念之间,他趁着众人不备,猝然回身向贺斩后背穿刺而去。
贺斩惊愕地看着背后偷袭之人,一掌裹足了猛力向烨真劈去,烨真不敢与之硬碰,忙不迭地避开,喝令身后天兵将贺斩围杀。众天兵知是武帝贺斩,皆不敢贸然上前送死,唯唯举着兵器要上不上,要退不退。
贺斩从未受过如此背叛,痛斥道:“烨真小儿,你想造反不成?!”
“武帝,您坐这个位置太久了,是时候该换换人了!”烨真把平日没敢说出口的话一吐为快,他右手耍着缨枪,枪头上的血渍仿佛是他引以为荣的赫赫战功。
“混账东西,凭你也配!”贺斩捂着伤神色不改地厉声痛斥道。
被勒令不许上前的滔天看见贺斩受伤,护主心切地冲锋而来,朝着那群犹疑不定的几千天兵怒吼一声,同时从口中喷发炽盛的火焰,众庸卒立刻泄了气地抱头匍匐成一团。
烨真瞥见了身后的火螭,心中恶胆横生,染血的缨枪扫风而过,速度之快,滔天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棍子,只觉五脏六腑皆被震碎一般,嘶鸣一声,竟吐出一口血来。
火螭受伤滚地,未等众人反应,烨真居然想举枪再刺!
贺斩见状脸色煞白,心有牵挂便再不能所向披靡,开始方寸大乱,再也无暇与陆修静纠缠,旋即转身去救火螭,隔着数丈之遥向烨真反劈一刀。
陆修静本来还想与贺斩切磋一下武技,谁知他们内部徒然生变,这会狗咬狗地打了起来。
他环顾一圈,发现柳兰溪早已带着朽月离开,心道这小子还挺有机灵劲的,怪不得朽月将他带在身边。
只是不知为何朽月那只灵兽跟了贺斩,更不知烨真为何突然性情大变,他那状态似乎很像受心魔所惑,欲念所役,怕是没守住本心,到底是清修道力不够,让人当枪使了。
那些不是他该关心的,正想趁乱溜之大吉时,忽一条青龙穿云腾风而来,倏忽间已到眼前,待其化为人身时,方知是仁王言仪。
“不厚道啊言仪,你也是来抓本道君的?”
言仪上前俯身抱手鞠了一礼,面色急切道:“并非如此,小侄找灵帝有急事,故此前来,她老人家没在此处么?”
陆修静心道朽月现在还昏迷不醒,哪有功夫应付什么急事,又见言仪神色匆匆,怕耽误了他什么大事,便说道:“她先行一步了,有什么急事你跟本道君说也是一样的。”
“是这样的,兄长之女牵思拒婚私逃下界,如今下落不明。我从悬世境中观知牵思乃是跟在我身后往千茫山去了,当问及山上道观的守观之人时,他说有个小姑娘被和我一起来的紫龙给带走了,具体去哪他并不清楚。现在我毫无头绪黎魄究竟会带她去哪,又很是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所以只好前来求助灵帝。”
陆修静拍了拍言仪的肩膀,宽慰道:
“黎魄的为人我很清楚,他断然不会对牵思公主动什么歪念的,你且放宽心,本道君有个法子能帮你找到二人行踪。不过眼下我还得先回千茫山一趟,那里的恶劣形势你也知道,大好的河山受淤虫所污,你们天家弃之不管,但总得是要有人管的。你先随我回趟千茫山再作打算如何?”
听陆修静提及千茫山之事,言仪心有愧疚,那本是他分内之事,如今却因自家私事所搁置,他虽头顶‘仁善’二字,却没有落实到行动上,置人间水火不顾实在不该,心中免不得自惭形秽。
言仪谦卑地自我反省一番,满脸羞惭道:“是言仪疏忽,这本是仁王职责所在,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难辞其咎,道君若有需要只管开口,小侄定倾力相助!”
“好说,好说!”陆修静摆摆手释然道,他是个爱管闲事的爽快人,甚至忘记自己还一屁股烂事等着处理,痛快地把这闲事给包揽下来。
言仪看了眼前方的混乱场面,心中疑惑烨真怎么跟贺斩打起来了,那群天兵天将也跟着起哄,免不得感叹:“天庭究竟养了一帮什么蠢物?”
“你别管那边了,他们是来抓本道君的,趁着这个时机我得赶紧走,不然贺斩追过来可再走不成了!”
言仪点头会意一笑,在陆修静面前又摇身变回青龙之躯,昂扬着龙头往后背看了眼,示意说:“道君若不嫌弃,言仪可搭载一程,如此回去的行程能够快些,不会耽误道君的要事。”
陆修静表面虽装着一本正经,但其实心里简直要乐开花了,他就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坐在龙背上好好感受什么叫做‘乘龙游天下,行风破万里’的意气风发。
以前总看着朽月伫立在紫龙背上好不潇洒快意,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曾央求过紫龙就驮他飞个几圈过过瘾,谁知居然被黎魄无情地拒绝了!
为了这事陆修静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人家朽月神兽一堆,谁叫他只有一个破葫芦呢?
“咳咳,这个,不太好吧?”陆修静摸了摸望眼欲穿的龙背,口嫌体正地蹿了上去,顿时感觉人生就此圆满。
他遂心花怒放地指着前方,大喊了一声:“驾!”
言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