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低头想了许久,目光满是希冀:“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了,那我也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朽月刚想教育他小孩不能没大没小,但对上兰溪的炯炯视线时她忽然愣怔了下,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夙灼灵。”
可真真是青天白日见了鬼,朽月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居然会将本名告诉这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
兰溪将眼睛弯成月牙,不知天高地厚地说了句:“那我以后便唤你灼灵好了。”
朽月的耐性消耗见底,冷酷地驳回:“不准!连你师父都不敢直呼本尊名讳,一个黄毛稚子,谁借你的胆?”
小兰溪趴在朽月的膝盖上双手托腮,津津地望着她手里的姜糖,不理她的警告,反而天真道:“灼灵快吃糖,快吃快吃。”
朽月生无可恋地拈起袋里的一粒姜糖往嘴里送去,不错,是挺甜的……不对,怎么被绕进去了?现在可不是糖甜不甜的问题,等等,是什么问题来着?
唉,朽月捂额,这小屁孩不是太精就是太傻,听不懂人话似的。
“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朽月将剩下的姜糖装回荷包里递还给他,见他又要装傻没听见,起身直接攫住兰溪的衣服后领,揪拎小鸡似的一把将他拎了出去。
外面湖畔有只呆头呆脑的大白鹅在等着小主人,见有人出来,它兴奋地煽了煽翅膀。
呆鹅忽然一看它的小主人是被拎着出来的,立马察觉情况不对,遂伸长脖子叫唤了几声便要去啄抓小孩的歹人。
朽月将小道士放在路边,侧身斜睨了眼这只肥笨的家禽,这杀伤力满级的眼神把大白鹅吓退了好几步。
“大呆,这位是灼灵,不可无理!”兰溪对着白鹅教训道。
“带上你的丑鸭子回去,别再来了,否则就把你和它一块煮了吃!”
伊涧寻正在院里心无旁骛地练功,心说这下午难得清静,要是换了往日他那小师兄指不定又要干扰他。
夏日炎炎,伊涧寻揭去脑门热汗打算稍作休憩,忽闻观外兰溪说话的声音,他好像在跟师父谈论某件事。
“师父,我回来啦。”
兰溪身后跟着一只摇摇摆摆的大鹅回到了朝尘观,柳初云恨铁不成钢地将徒弟拉到跟前,又开始了语重心长的教诲:“你这孩子又跑哪玩去了,害我好找一通!你就不能跟师弟好好学学,瞧瞧人家多用功呀。”
伊涧寻站在观中听得一清二楚,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心想还是师父这话中听!
“师父,我才刚满六岁,你是不是对你心爱的小徒弟要求太多了?”兰溪撅着小嘴向柳初云撒娇,好像一肚子委屈和辛酸没人知晓的模样。
就知道用这招!伊涧寻在一边暗自诽腹,别看他这小师兄一脸天真烂漫,其实奸诈狡猾得很!
柳兰溪平日里在师父面前倒是一副纯洁无公害的面孔,等师父走了就开始对他颐指气使,稍不如他的意就开始胡搅蛮缠,总是妨碍他静心练功。
“你呀!小小年纪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歪理,说话一套一套的。这都是跟谁学的,为师可不记得有教过你这些呀。”柳初云被气笑了,食指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宠溺地将他拉入怀中。
“师父,后山是不是住着一位好看的女神仙?能跟我说说她的故事么?兰溪想听。”
听这倒霉孩子别扭的语气,伊涧寻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真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伊涧寻又听到兰溪提起灵帝的事心里犯起嘀咕,他是如何知道?于是躲在角落静静等待下文。
“你刚才跑后山去了?”
柳初云不可思议地瞅着他,这孩子人小鬼大知道的还挺多!分明没跟他提过后山的事,灵帝更是不让人靠近敛雾湖,这小子该不会又闯祸了?
兰溪看出了他师父在想什么,于是忙摆摆小手,笑嘻嘻地解释道:“兰溪可没干什么坏事,姐姐人可好了,她跟我说下次再去玩。”
伊涧寻终于听不下去了,突然从门后走出,他气愤填膺地看着兰溪说:“你小子竟敢去叨扰灵帝她老人家!你这熊孩子!以她老人家的岁数都能当你二十个太祖奶奶了,以后可不能叫她姐姐听见没有!”
兰溪平白让伊涧寻嚷一耳朵也不生气,还心平气和地指出:“师弟,你不知道说女子年老是大忌么?”
“兰溪说的很有道理呀!”柳初云听兰溪这么一说,也表示同意这孩子的说法。
伊涧寻气道:“师父!怎么你也跟师兄一般见识!”
“涧寻,虽然你师兄看起来年纪小,但他未必就是信口胡说。你喊灵帝一声祖奶奶试试?看她不打折了你的腿咯!”
伊涧寻:“……”
“师父,我还是去练功吧!”
伊涧寻郁闷地继续埋头苦练,他顿时有种一辈子都要被师兄欺压的觉悟了。
柳初云摸着兰溪的小脑袋,觉得这孩子不省心,又絮絮叨叨地叮嘱道:“兰溪,虽然你没闯什么祸但是下次不能乱跑了,不知道为师很担心吗?一岁的时候你差点被妖怪烤熟吃掉,那次为师半条命都快搭上了,如若再碰上其他厉害的妖怪,为师可真就无能为力了,知道吗?”
“师父,兰溪知道的。”
见兰溪沉默地点点头,柳初云满意一笑,夸了句“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