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离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如今又跟上一次第一次精分的时候情况一样,卿儿和墨九卿这两个主体的记忆是不交叉的,便笑眯眯地将自己在常州郡如何遇到墨一他们,如何又等到了苏影他们的事情都说了,然后便往外围走,便将自己的计划也说了一遍。
墨九卿听了不禁微微惊讶,待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节,竟也不由对刘倩然生出了一种怜悯的情绪——这个女人,真的是蠢得让人同情了,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猎人,实则,却是直愣愣往陷阱里冲的傻野猪啊。
“你想怎么做?”墨九卿轻声问道:“需要我帮你杀了她吗?”
苏暮离抿唇轻轻地笑了笑:“不想你帮我杀了她,现在也不想亲手杀了她。”
墨九卿的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向了身边的苏暮离,眸色有些深。
苏暮离依旧笑得清浅,但是笑意却半点儿也不达眼底:“我总会想起我娘,想起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她哭是怎么样的,现在,我又想起来了外公和舅舅……”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歪头看向了墨九卿:“虽然在小话本里,很多本来可以一剑杀死仇人的人,都是为了逗弄仇人,要看着仇人生不如死,才会被仇人几次反抗,甚至弄伤自己。
但是,就是不想让她死啊。因为实在是太恨了,只要一想到她一闭上眼睛,死了,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我就会想起我曾经失去的母亲,我母亲曾经失去的哥哥、父亲、娘亲,我父亲曾经失去的妻子……
如果仇恨真的只需要杀死一个人,就能够随风流逝的话,那就真的是太轻太轻的东西了。因为太恨了,所以只要一想到刘倩然被我轻易的一刀,或者一剑杀死了,就会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墨九卿摸了摸苏暮离的头顶,沉沉地嗯了一声:“别难过。我陪你一起逗弄她,你想怎么玩儿,我都让你玩儿得开心。”
苏暮离的眼睛亮亮的,笑眯眯地说了一声“好”,眼底的冷意,也随着这一句话而慢慢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浅浅的温暖。
她笑着漾起了自己的嘴角,声音很轻盈,甚至还透着轻快:“其实也就是装装逼啦,主要还是我现在还不能碾压刘倩然么,如果修为上能碾压她的话,我现在一定就像拽蚂蚁腿一样,先拽了她四条腿再说呐!”
说句矫情的话,她很刘倩然,想让她生不如死。
但是,无论她心中的仇恨有多么的凶残可怖,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仇恨,永远都是要放在幸福之后的。
毕竟,幸福抓不住就溜走了,而仇恨……子不是曾经曰过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这可是能够当做事业或者生活娱乐一般的东西呢,慢慢来吧,这五年就先玩儿刘倩然,五年之后,她还要到上界去,玩儿刘家,玩儿玄家呢!
心中这么想着,苏暮离笑得更愉悦了。
她牵着墨九卿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地往前走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先一步来到了最外围玄霄等人,然后便是墨一墨六等人,在更外围一点的地方,阵法之外,还有她苏家的暗部,苏影他们!
她的人早就到齐了,就在那一日玄霄到来的前后。
无论是墨九王府,还是苏家暗部,甚至是落鸢城新收拢的势力,怎么可能在落雪阁传回了消息那么久之后,都还迟迟不来呢?
他们的“迟迟不来”,自然不是因为被耽搁在了路上,又或者没有收到消息,而是做给有心人看的,而这个有心人,自然就是这位帝都来人,手持孟家令牌的蒙面女人了。
啧!
素手毒医苏暮离,真的是刘倩然心目中那个天真幼稚,不知道防范坏人的小女孩儿吗?
可怜刘倩然得到了确切消息,终于等到了苏暮离落单的机会,千里迢迢地赶到了常州郡,威胁了一把这个胆小怕事又贪婪无比常州郡城主,却不知道,只是一个转脸的功夫,她眼中那个土鸡瓦狗的城主,就把她给卖了!
谁让当初苏暮离一进这常州郡,就被张德义摆了一道,年少气盛地与常邪打了个赌,直接把这位欺软怕硬的狗腿城主,给彻底变成了忠犬呢?
换句话说,从张德义从苏暮离的病房之中活着走出来的那一日,他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张德义了,而是同王玉蝶,王管家一般,都成了苏暮离手中的一枚暗棋。
这些暗棋,平日里放着没有任何用处,但是,一旦有人要通过这些暗棋来收拾陷害苏暮离,那么,这些暗棋就会起到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作用。
看如今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马上就要凌虐苏暮离的刘倩然,就可以看到其中作用了。
可惜,刘倩然今日即便是败北,也不会知道自己拜在了哪里,毕竟,她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来自上界的仙女,怎么可能会想到,她眼中一个土鸡瓦狗的小人物张德义,会成为毁了她通天计划的最关键的一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