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暮离满眼认真地给自己诊脉的样子,司徒长恩鸦羽一般的睫毛颤了颤,轻轻地道:“抱歉。”
苏暮离抬了抬眼皮,从鼻子尖儿哼出了一道声音来:“嗯,原谅你了。”
司徒长恩忍不住轻笑起来,看了苏暮离良久,才垂下了眼帘。
他该谢谢她的心软的,因为,他真的已经学不会赤子之心了。
算计一切,早就仿若骨血一样融进了骨髓里,连他自己都无能为力。
他有时候都会想,是不是等他死了,化成了枯骨,都仍旧学不会怎么把这份算计从骨子里剔除出去呢……
“我会努力改,而小包子,多原谅我几次,好不好?”
司徒长恩轻声问道,他努力让自己看着苏暮离的目光更加真诚一点,然而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这个人啊,已经从骨子里都开始腐烂,烂透了,就算是现在的说的这些话,是有真诚,也有怕她当真不原谅自己的忐忑和不安,但是,他仍旧还是在算计啊。
装可怜,算计她的原谅呢!
可是,他就是觉得,只要能够让这个人的目光留在自己身上,只要能够让这个人无条件地接受自己的好和坏,那么,他就可以算计一切,甚至,包括算计他自己,怎么办?
他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是……只是让这份算计,不要伤害到她而已了。
这,真的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唯一的事情了!
他的目光简直犹如实质,苏暮离不得不抬起了头回应他,并且认真地点了点头:“好了,不怪你,我相信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我也知道你的本性就是这样带着黑色的。
我若当真厌恶你,就不会让你坐在这里,替你劳心劳力地看病了。所以,你完全不用想那么多,我们自然而然就好,有话直接说,有事直接问,好么?”
司徒长恩点了点头,眼底的阴霾因为苏暮离的话,而缓缓消散,重新澄澈一片。
“别这么情绪波动剧烈啊。”苏暮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司徒长恩的眼神变化,简直让她觉得自己刚刚对他冷脸的态度,是在欺负人。
“我高兴嘛。”司徒长恩笑眯眯地说道,显然心情极好,就像是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这之后,他便再不吭声,只静静地看着苏暮离帮他诊脉,然后开方子,听苏暮离告诉他药应该怎么煮,觉得又新奇又有趣。
听苏暮离说完了之后,他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显得颇为意犹未尽,直到苏暮离取出了银针,他才有了新的动作,轻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
“今日不用了,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
苏暮离皱眉:“你的身体最近亏损很严重,如果不加治疗,只会更痛。”
司徒长恩笑着瞥了苏暮离肩头上的小奶猫一眼,轻笑着道:“真的不了,这些疼痛,不过都是家常便饭,你无须为我担心。行针,不如十天之后再说吧。”
十天之后……
苏暮离点了点头:“也行,不过这段时间你自己当心,最好少用灵力。药也一定要按时按量吃,等身体状态调整好了以后,我们行一次大针吧。”
十天之后,个人赛应该结束了有三五天了,自己的状态应该也已经修整到了最好,行一次大针,完全顶得住。
等等。
苏暮离愣了愣,司徒长恩,该不会是因为顾忌着两天之后的家族个人赛,才不肯让自己给她针灸的吧?
像是看出来了她心中所想,司徒长恩轻笑道:“多保留一些实力吧,虽然你已经筑基,但是我听说,这一次有隐世宗门的弟子会回来,若那些人恰巧与你不和,你恐怕还是要经历一番苦战。”
苏暮离心中一暖,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司徒长恩顿了顿,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也确认了自己想要确认的,他终于说出了自己这一次来的目的,虽然对于他来说,那些,都不过是他来见苏暮离的理由。
“其实我这一次来,一则是想见见你,二则,是想请你帮我治疗孟长芸。”
司徒长恩拢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紧了紧,眉眼间染上了几分凌厉。
“我知道这很过分,毕竟,孟长芸曾经不止一次的伤害过你。但是抱歉,孟家那老东西,拿捏着我不得不妥协的把柄。”
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孟长芸死,但是,他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苏暮离将他脸上的狠厉看在了眼中,又听他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被拿捏了把柄,立刻便点了头:“好,我帮你。”
听到了苏暮离毫不犹豫的话,司徒长恩的眼睛,顿时便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