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萧善同太子关系好,到时候他没了,有人想要搅浑水,事后完全可以说是萧善为了维护柳静轩对他动的手,闹到皇帝那里,皇上那里肯定会起疑心。
无论对太子还是对萧善。
退一万步说,就算柳静轩背后没有其他人,单是他自己罪孽深重想对他们动手。
那也是留下萧善这个皇子杀了他宗清比较安全,只要萧善同意,他们完全可以把他的死给掩盖掉,继而编造故事,说他是被诬陷柳静轩的贼人所杀。
他有这么大胆吗?宗清忍不住道,他可是皇上亲封的钦差,对钦差动手,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大胆的话,证据都摆出来了。萧善淡淡道:人家不是大胆,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反正到时候人一死,长多少张嘴都说不出来话。
这也是萧善来到凉州之后觉得最违和的地方,证据太全,太容易得到,好像根本不怕被人发现。
柳静轩是太子妃的兄长,他父亲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深得皇帝宠信,为人正直清廉,要不然皇帝也不会给萧锦赐下这门婚事。
萧善和柳静轩没打过什么交道,但也听说这人颇具父辈风气,至少是个有头脑的人。
可他在凉州呆了几年,如今这事做的跟没长脑子一样。
什么下船银,这是多贫银子才想的出来的昏招?
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江南是个能腐蚀人心的地界。
有人说就算是铁打的人到了这里,心都能变成貔貅,只进不出。
还有人说江南富裕,连江水里面的光都是银子反射出来的。江南人员的关系错综复杂牵扯甚多,皇帝是年年往这里派遣清廉的官员,却年年都有人落马。
柳静轩若真被江南的银子腐蚀了心,也说得过去。
宗清认真考虑了一下眼前的情况,觉得萧善这话也有道理。
只是现在上门拿人想到这个,他心思一转,看向萧善:王爷不打算拿人。
是肯定,而非疑问。
萧善理所当然道:拿什么人,人家不是在城内放话了么,我们关系好。既然关系好,自然是要上门做客。
宗清心想,这样也好,先上门做客,堵住一些人的嘴,等大部队到了再把人拿下。
萧善这个王爷呆在知州府,真是有人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情况。伤到萧善这个皇子,皇帝动气怒来,那是要株连九族的。
想到这些,宗清突然觉得萧善这个人还挺有趣,想法常人不同,做事也比较出乎人意料。
若是他一人前来查案,肯定会私下把柳静轩犯的罪查清楚,同人汇合后再把犯人拿下,然后在慢慢审理这个案子,看这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这么做慢是慢了点,但比较稳妥,不像萧善这样,想到什么直接就横插一道。
***
虽然准备到知州府上住,萧善也没有把金家这里的房子直接退了。
他把金桂招来,先付了一个月的房租,说是有事要先离开几天,以后还会回来住。
金桂接过银子觉得有点多,他除了提供个住处,萧善等人的吃穿用都没有经过他们家,为此他心中有些不安,犹豫了一番他道:我听说厉王他们过几天就要入城了,官府都在等着迎接厉王入城呢,这几日根本顾不上查那日渡口的事。我先把银子退给你们,等以后你们要是还愿意住,我再收你们的银子。
萧善道:这个你拿着,是你应得的。
金桂还想说什么,萧善道:你收留我们有一定的风险,风险投资有时候血本无归,有时候会得到一定回报。现在这银子就是给你的回报,合情合理。
金桂:
他听不懂萧善再说什么,但又觉得特别有道理,让他找不到反驳的话。
萧善带着谢追要去知州府,谢沉却不打算和他们同行。萧善和宗清都有皇命在身,要去查案,他们一路上恰好同行还好说,要是让他也住进知州府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他可没皇命。
谢沉直接把话说开,他并不打算在凉州城久呆,而是准备下扬州。他这次来江南,除了想避开京城那些风风雨雨,还有就是听他那些属下说扬州有名医,他想去拜访一下。
对于恢复光明的事,他从来没有放弃。
谢追自然舍不得谢沉一个人离开,谢沉则安抚他道:我身边带的有护卫还有古宁,你不用担心。去扬州能找到名医自然好,如果实在是找不到,我就在扬州四处转转。等你们这里完事,还可以一起回京城。
可是谢追还是不放心。
谢沉正色道:没什么可是的,这些年我一个人去求医那么多次早已经习惯了。再说我现在身上有爵位,又有王爷的面子在,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别光担心我,在这里要好生护着你家王爷才是。
谢追一心担心他,对他这句调侃根本没放在心上。他见谢沉执意要离开,只得交代古宁让他好好照顾谢沉。
兄弟二人说完话要分别了,萧善才从远处走上前,他们看着谢沉带人离开。
等人走后,他握了握谢追的手。
谢追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以前打起仗来,他要很多天都呆在营中,有时谢沉出门一趟回来他还没有回过家,等他知道那些事时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担心都没处可放。
现在两人都在京城,远离了那些战乱,那颗心反而时时刻刻在提着。
你和大哥感情好,担心他是人之常情。萧善道。
谢追嗯了声,他觉得一些话从萧善嘴里说出来就特别好听。
萧善拉着他往前走道:既然担心,那咱们就快点把案子给结了,然后同大哥汇合。
谢追说了声好。
萧善一群人离开时遇到了金桂的父亲。
金桂的父亲喝得迷迷糊糊,脑子里正在回忆儿时高门大院的日子,陡然看到他们一群人要离开。他脑子一个激灵,人立刻清醒了过来,他不敢往萧善跟前凑,只好抓着金桂的胳膊小声道:怎么让财神爷给走了?
他那个心急,这几天他看在眼里,萧善等人的花费颇高,是个有银子的主。如今财神爷要走了,那他什么时候能回到以前的生活?
金桂望着满身酒味的父亲心里有些生气,以往他秉承言行,即便知道金父喝酒装醉沉溺白日梦他都没指责过金父一句。
今天他也不知怎么的,看着金父满脸惊讶的样子,他悻悻道:财神爷觉得咱们这家里主人不够勤劳,留不住了。爹,要不你还是回去睡觉吧,睡觉能梦到财神爷回来。
啊?金父傻眼了。
金桂没理会他,转身去找正在做绣工的金母。
金父站在院子里,怎么也醉不起来了。他四处看了看走了走,然后没精打采的走出大门。
他觉得自己的美梦是彻底醒了,这辈子金家都回不到祖上风光的时候了。
金家发生的事萧善等人自然不知道,出了金家,萧善就命一队护卫前去接钦差仪仗,让吉安等人加速前行。
剩下的则跟着他去知州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