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迭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等江云边抬头时才说:你很温柔。
毕竟是小孩嘛,我总不能吼他。江云边走到一家蛋糕店前,这家比较特别,放蛋糕的柜子是小汽车形状的,现在的小孩子可脆弱了,说什么都得哄着。
柜子里橘黄色的灯光落在江云边的轮廓上,他的睫毛很长,侧面看过去时像是蝴蝶的翅膀。
江云边的眼睛一直很好看,眼皮顺着眼型长的,眼尾还有点微微挑着,瞳孔清澈明亮,像一汪没有杂质的湖水。
你有想吃的吗?江云边站直了身子,我不太常吃蛋糕,不知道好不好吃。
周迭草草看了一眼,没有心仪的小蛋糕,回头倒是看到一家手制巧克力的店。
他回头,轻轻地碰了一下江云边的尾指。
是恰到好处的一触即离,简单地引起他的注意力:那个吧。
行。
江云边陪他过去,周迭在跟店员交流的时候,他才想起之前逛商城的时候,周迭似乎也说过想要手制巧克力。
少爷的胃口都是那么金贵的吗?
他还没想明白,手机响了。
江云边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又是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今天的所有好心情仿佛被一扫而空,江云边本能就想挂断。
可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又冷笑了一下,回头走到角落,接通。
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他毫不客气地开口,还是你觉得换个号码我就不知道你是谁?
电话那端一如既往没有回应。
但江云边却莫名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仿佛就在这里的哪个角落,电话那端的人正静静地看着他。
他说:如果你觉得当初的账我们没算清,你可以当面来找我,不要藏头露尾。
徐徐慢慢地,他带着嘲弄的语气补了句:别让我看不起你。
电话挂断,江云边的手撑在栏杆的扶手上,这里是架空层,往下看就能看到一楼跟二楼来来往往的人。
周末的人流不小,他看了很久,都没有看到那个人。
要么就藏好点,别让他逮着了。
情绪收拾好之后,他回头,周迭坐在中央的休息小板凳上。
小板凳背靠一棵树,许多小孩子围着树在玩,他也不知怎么想的找了个那么热闹的地方,一个小男孩跟小女孩正围着他做游戏。
你抓不到我,抓不到!小女孩在小板凳上跳上跳下,像是把周迭当成了战术中心,小男孩就笑着围着转。
周迭一会儿被撞一下,一会儿被踢一下,运气不好还要给小女孩维持平衡抓一把头发,脸上是大写加粗的不爽。
可不爽归不爽,这人又安安静静地当木头桩子,让人家玩转转乐。
江云边跟他隔着距离对视,没忍住笑了出来,周迭侧过脸,一副任他嘲笑的无奈模样。
哎呀小女孩踏空,尖叫着往后倒。
周迭抬手把小女孩抱到怀里,另一只手隔开了急冲冲要撞上来的小男孩。
呜啊!小女孩估计是被吓到了,眼睛一眯就开始哭。
周迭叹了口气,抬手帮她揉了揉磕到的小膝盖:没事没事,没有怪你。
被当工具人还要提供哄人服务,多少有点倒霉。
小女孩被他的温柔安抚到了,准备就绪的放声大哭换成了小声的抽泣。
江云边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周迭说:下次不要再玩了,好吗?
小女孩含着泪点头:好的。
他放下两个小孩,巧克力刚好打包好了。
你脾气怪好的啊。江云边看着他说。
周迭接过巧克力,轻声说了句谢谢,回头才看向他:校霸都没跟小孩子计较,轮不到我生气吧?
江云边呵了声:那当初你在路边撞我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对不起?
周迭淡然答道:因为有人叫我从他面前滚开。
江云边没想到被噎的是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那时候赶着回去见我妹妹。她暑假来找我,结果被我妈接回去。
周迭才想起那时候江云边还拎着一袋金鱼。
抱歉。
不是都过去了吗?江云边自己都还没道歉呢,你这样我也得认错,对不起啊误会了你。
周迭笑了下:原谅你。
啧,脸真大。
提着巧克力下楼时,江云边忽然感觉到自己小腹一烧。
嘶他微微侧身,手压上泛疼的位置。
周迭注意到了,怎么了?
忽然有点疼。江云边第一个反应是难道吃辣吃多了,后劲儿上来了?
下一秒就意识到了这里不是胃。
奇了怪了,怎么会突然烧着疼?
周迭轻轻碰上他的手肘,把他带到电梯隔壁:很疼吗?
还行,只是不太舒服。
我去买胃药。
江云边越来越弄不清自己这是什么反应,只答了声好。
周迭让他在原地等他,可江云边还是觉得很奇怪,去了洗手间。
这种痛感很奇怪,不像是内脏发出来的,只来自皮肤。
江云边走到隔间里,刚把门锁上,这才忽然发现自己的小腹上居然出现了很淡很淡的红痕。
像是抽条的枝柳,只看得清大致走向,没有什么细节。
他靠在门上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是enigma标记后的花纹。
草,真的会长啊?
他再看了一遍,大约是从自己髋骨的位置浮出了两条线纹,随后在小腹中心勾缠交错,蔓延出来一个模糊的弧度。
看起来并不像具体的某一种花,倒像是纷飞的花瓣飘在上面。
江云边用手心捂着,直到热感消退,身体再没有其他感觉,他才把手抽开。
但花纹没有消退也没有加深,就淡淡地在皮肤上,像是什么印记的初步浮现。
江云边满脑子的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洗手间里最后的脚步声远去,江云边忽然闻到了一股信息素。
是清甜的依兰花香,像是蔓生在这个空间里的藤,迅速地贴附在空间里完成侵占。
明明是没有攻击的味道,却让江云边浮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眸色瞬间阴沉下来,转头看着紧闭的门。
他只活了十七年,记忆中是这个信息素的alpha,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