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等我会!我去换衣服!
谭米雪就是这样,有什么烦恼快就会忘记,是个彻头彻尾的乐天派。
瑾等她换好衣服,和她一块下了楼,因为要过年了,公司都放了假,谭震和陈安娜都在家,坐在客厅里商量事,见她们俩下来,陈安娜便笑着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
瑾道,米雪最近状态好,计划内的课程都学完了,所以我们打算一块出去玩。
陈安娜闻言,心情大好,扭过头看了眼谭震,谭震心领神会,拿起桌子上的一封红包递给瑾,这是你这段时间的工资,还有压岁钱,虽然不多,但也是叔叔的一番心意,图个好彩头。
即便瑾心里清楚这对夫妇眼高顶,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把表面功夫做的极好,挑不出丝毫的瑕疵。
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不用谢,那你们去玩吧,外边好像下雪了,我叫司机送你们一下。
这一年是冷冬,白城也少见的下起雪来,下着下着又变成了雨,噼里啪啦的砸在车窗上,起了一层冰冷冷、白茫茫的雾气。
谭米雪颇为兴奋的说,我出生那年也下雪了,我爸爸说那雪就像米粒一样,所以才给我取名字叫米雪。
像米粒一样?那是冰雹吧,你应该谭冰雹!
你才冰雹!
谭米雪气鼓鼓的看向窗外,见到金源广场的标志又笑了起来,到啦!
瑾拿起事先放在座椅下的伞,对她说道,外面冷,你把帽子带上吧。
不带。谭米雪对着后视镜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语气坚决道,会破坏我发型的。
可下了车,冷空气残酷无情的侵袭过来,直接将她的头发吹的一团乱,谭米雪不由发出惨叫,啊
瑾一手撑着伞一手把她背上的帽子掀过来,当心感冒,你总不想流着鼻涕去京城吧。
谭米雪是听劝的,二话不说就把拉链一下拉到顶。
瑾怔住,突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你好像豌豆射手。
谭米雪今天穿的是一件浅绿色的羽绒服,帽子大,还有前檐,商家为了保暖,特意给帽子的前檐做了缩口的设计,从侧面看,真的像豌豆射手。
谭米雪整张脸都藏在帽子里,自然是看不到,也不能理解她的笑点,你神经病啊。
你等一下,我拍张照片给你。
我不要!
就拍一张。
谭米雪多少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又傻又丑,怎么可能让她留在相机里,见她把手机拿出来了,撒腿就往商场里面跑,连冰凉凉的冬雨都顾不上。
瑾难得涌上玩心,在后面一路追。
谭米雪那小短腿,哪里能跑的过她,还是被一把揪住了后脖颈,拍下丑照。
快看,像不像?
我才不看。
谭米雪紧闭双眼,就是不顺她的意。
瑾是多么记仇的人啊,快就找到机会报复回来。
谭米雪在穿着打扮上是有一番独到见解的,认为瑾明明长得挺洋气,却总是那么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不太时髦,因此在给她选衣服这件事上可谓煞费苦心。
这件大衣怎么样?排排扣的,穿起来就像好学生,适合你!
是不错,你觉得什么颜色好看?
当然是橘色的啦!过年穿多喜气!
瑾依然点头,然后对导购道,麻烦您帮我拿一件深蓝色的。
谭米雪就是反射弧再慢,这会也能听得出来她是在故意和自己作对,气的瞪圆了眼睛,你这人怎么回事!
我喜欢深蓝色,不行吗?
好!你不买我买!我要深蓝色!
瑾忍不住笑道,你要什么色?
谭米雪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懊恼的皱起眉,我都让你给气迷糊啦!我要橘色!紧接着她又思考起来,不过要配什么鞋呢我应该再买一双卡其色的靴子,你这个就不行,你得买黑色的皮鞋才好看!你要是敢买运动鞋我就跟你拼了!拼了知道吗!
真奇怪啊。
瑾想,她明明大难在即,明明一肚子气,还能这样生龙活虎,蹦蹦跳跳,好像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模样。
知道,你要我买什么鞋,我就买什么鞋,可以吧。
谭米雪这种时候可神气极了,可以,听我的准没错!
听谭米雪的确实没错,也确实贵,她选的衣服就没一件便宜货,从头到脚一身下来花了瑾小两千块。
当然,她自己也刷了三千的信用卡。
心满意足的打车回家。这时雨已经停了,却比去时更冷,谭米雪没戴帽子,鼻尖和脸颊被冻得红通通的,眼睛里也仿佛结了一层冰晶,是那样的漆黑明亮,她扯着瑾的袖口,有点可怜巴巴的说,我在爷爷家无聊的。
嗯,我知道。
那我给你发消息,你一定要回啊。
虽然谭米雪只是舍不得自己的玩伴,但这难舍难分的场景,倒真有些像别离前的爱侣,思及此处,瑾忽然急切的想要脱身,我一定回,冷,你赶快进去吧。
谭米雪不信任她,抓着她的袖口轻晃了两下,你保证,不,你发誓。
行,我发誓,我要是不回你消息就天打雷劈。
你少来这套,这种话哄哄小孩还差不多。谭米雪想了想说,你要是不回我消息,高考那天就被车撞。
瑾心说,小朋友长进了,这誓言还真够毒的,行。
见她答应了,谭米雪才满意,笑眯眯的朝她挥了挥手,明年见!
瑾也道,明年见。
转身坐进车里,司机立刻掉头,把还站在原地的谭米雪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车里温暖,安静,司机师傅大概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沉默的开着车,甚至没有主动开口问乘客要去哪里。
这是瑾最习惯的状态,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她看着车窗外不断流动的景象,觉得有些安静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