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米雪为人还是很守信用的,于瑾答应送她金牌,她就没有半句怨言的搀扶于瑾,是个称职的小拐棍。
两人穿过大半个操场,十分艰难的走到备赛区。于瑾在地上扫了一圈,没瞧见自己的裤子,奇怪
怎么了?
我校服没了。
你校服在我身上呀。
小朋友声音娇娇软软的,很难想象比赛时那一嗓子是怎么喊出来的,于瑾又忍不住笑,我说裤子。
谭米雪想了想说,那可能是被老师收走了?
应该不会,大家都是比完赛再回来穿的。于瑾心中生出一个不太好的猜测,但也仅仅是一个猜测,算了,你先把外套给我吧,快要冷死了。
哦,好。
从谭米雪身上脱下来的外套还残存着属于她的体温,以及一股淡淡的香甜,是大白兔奶糖的味道。
于瑾看了眼她已经瘪掉的口袋,叹了口气道,小心蛀牙。
不会,我牙齿很好的。
那吃完糖也要漱口,不然会腐蚀牙齿算了,说你也听不进去,回去坐着吧。
除了女子三千米那场比赛,谭米雪对其他项目毫无兴趣,就跟于瑾一块坐在了自班区域的椅子上休息,她这人一旦对什么东西入了迷,简直无药可救,譬如漫画,譬如奶糖,譬如那块和破铜烂铁没有区别的金牌。
于瑾好奇她翻来覆去的到底在看什么,你是,在研究这块金牌的材质?
没,我就是喜欢。
喜欢为什么不参加比赛自己赢一个。
谭米雪低头看着手里的金牌,用一种不掺杂任何情绪的口吻说,我跑的不快,跳的不远,参加比赛也赢不了,干嘛要去丢人。
于瑾楞了一下,随即笑道,跑不快跳不远怎么了,可以练啊,尽力的话,就算输了也不丢人,没有还没尝试就放弃的道理。
你总是能赢,总是能拿第一,没人会笑话你,你当然能这么说,
难道有人笑话你?
这个话题显然是谭米雪的禁忌,她重重的哼了一声,扭过身去不理于瑾了。
十一点,运动会中场休息,在操场上扑腾了一上午的学生们早已筋疲力竭,一股脑的冲进食堂。
于瑾的腿有所好转,可以正常走路了,她与要回家吃午饭的谭米雪道别,去办公室找伊红梅。
刚一露面,办公室内顿时掌声雷动,恭喜于瑾同学凯旋而归!这腿摔的,英勇负伤啊!说拿第一就拿第一!厉害!
于瑾每天中午都在这个办公室里吃饭,早已和老师们关系熟稔,偶尔也会相互开玩笑,她淡定的一摆手,模仿校长的动作和语气,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适时幽默总能取得好的反馈,老师们不禁哄笑起来。
伊红梅注意到她仍裸露在外的小腿,问道,你裤子呢?
忘记放在哪了,有人捡到应该会送传达室吧,我待会去传达室问问。
怎么能忘记放哪呢,多冷啊,你曼宁姐应该到家了,我打电话让她给你送条裤子来。
不用不用,这会没早上那么冷了。
伊红梅固执起来是劝不动的,她到底给梁曼宁打了电话,正好梁曼宁刚到家,说一会就送过来。
于瑾没办法,只能在吃饭完后去校门口等。
梁曼宁来的很快,一路小跑到她跟前,先是问,你这腿怎么弄的啊?
比赛的时候摔的,别看包的严实,就蹭破了点皮。
看着是挺吓人的,走路没事吧。
没事,真不好意思,还折腾你跑一趟。
梁曼宁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笑盈盈的说道,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于瑾也笑,我没客气,就是觉得你坐车已经够累了,没等歇歇脚就跑来给我送裤子
就算伊老师不给我打电话,我也想来呢,你们今天不是开运动会吗,凑个热闹。梁曼宁说完,便拉着于瑾往学校里走,她原先也是白城高中的学生,校保安知道她是伊红梅的女儿,直接放她进去了。
诶,所以你三千米已经跑完了?
上午跑的。
三千米通常不都是下午吗?亏我还赶这么早回来你跑多少名啊?
嗯,好像是十五分五秒。
梁曼宁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她,这么快,我上高一那会最好的成绩才十六分啊,你们这届学生也太凶了吧,第一多少啊?是不是打破最高纪录了?
没。于瑾很尴尬的说,我跑第一。
天啊!你这也太厉害了吧!还真是文武双全啊!
我就怕你说这个。
于瑾沉重的叹了口气,加快脚步。
梁曼宁不明白于瑾为什么拿了第一还这么垂头丧气的,回到办公室听伊红梅说了口号的事才恍然大悟。
哈哈哈哈哈,难怪我说文武双全她那副倒霉模样,这口号谁想的,也太有才了。
这口号在高中生眼里,是很厉害,很牛逼的,可在稍微年长成熟一些的人看来,实在太幼稚了,上午口号新鲜出炉时老师们就乐得不行,眼下又被梁曼宁翻出来,还是那么好笑,是挺有才,听说临时编出来的,你们班哪个才子啊?
伊红梅笑道,几个男生一块攒的,其实也没什么,本来就文武双全嘛。
怪不得,我就说雄霸天下这种词不像女生能想出来的。
于瑾受不了这样的公开处刑,立刻站起身道,那个我去找找校服。
梁曼宁跟着站起身,我陪你一块去吧。
虽然梁曼宁不喜欢母亲固执己见,但她受其影响,本质上也是这样的人,于瑾知道拒绝没用,干脆默许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那一刻,里面又传出放肆的笑声,即便没有丝毫的恶意,也让于瑾觉得尴尬,她只能劝自己想开点,青春除了热血沸腾总得有件难以启齿的糗事。
梁曼宁此刻也看出于瑾有些不高兴提口号的事,便转移话题道,你要去哪找校服啊?
不知道,在操场上转转吧。
于瑾看似茫然,其实心里对校服的去向已经有了推断,她在操场上扫了一圈,径直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万彤彤。
被唤名字的女孩笑着看过来,见是于瑾,不由一怔,她虽然跟于瑾在同一个队伍里训练了好几天,但于瑾从来也没跟她说过话,你,叫我?
你不是万彤彤?
我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听体育老师叫的,就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