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犀久沉的心又泛起涟漪,他收回视线,闷得将茶一饮而尽,“我师傅一案盘根错节,始终未能查清。钱府一日不倒,我的处境便一日不得安全。我岂能牵连于她,将她置于险境?”
沈云志皱眉,却是无法苟同:“那古往今来办案者无数,那些人都清心寡欲,都不娶妻生子了?”
杨犀知道沈云志所谓何意,亦知人有七情六欲,但如若因为自己,而让心爱之人受伤。
与其这样,他宁愿不曾有过。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杨犀敛下眸,眼中一片决然,“我们注定有缘无分,这件事,往后你不要再提了。”
学徒捡好几服药送到,杨犀拿了药,便起身离开了。
沈云志盯着他的背影,无奈地自言自语:“周姑娘,他就是个木头呆子,是有缘无分,还是天定姻缘,就看你了。”
——
这场雨下得急,前几日放河灯的水面浑浊不堪,漫上好几级石阶,出了城门,城外的河流更是湍急。
洪水过境,河岸两边比人还高的野草全往流水方向塌倒,周围的水稻田也没有幸免。
周沉鱼和宝玉推着李秀菊经过这里,种田的农人赤脚跪在地上,衣服沾满了泥泞。
他看着自家好几亩被洪水冲垮的农田,无助地抱住头,心酸的眼泪沿着饱经风吹、遍布沟壑的脸庞流下:
“唉,我的稻谷啊。”
“若是没有这场雨,过十几天就能收割了,这洪水一冲,好几担粮食没有了,明年吃什么啊?”
“好几块田全被洪水冲了,我的稻谷啊,这是要我全家的命啊。”
周沉鱼听着老人的哭声,看见水势平缓的地方,水面上飘着零零散散青的黄的稻粒。
这些稻粒的形成经过了种子泡水,发芽,长成秧苗,插进水田,施肥,防虫防害,经过一道道工序,好不容易才结成果实。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乡下人几个月起早贪黑的努力,全部化为了乌有。
那一刻,她看见的好像不是稻谷,而是老人身上割的肉,流的血,果真应了那句古诗。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三人停在那儿,沉默了一阵,走回了村子,周家村的水稻状况比城门外好不少,听老人讲,一是周家村地势比其他地方高,洪水淹不到。二是上半年被淹过一次后,拓宽了河道,所以这次损失小很多。
他们进到村子里,黄豆闻到熟悉的味道,像一阵疾风跑出来迎接,黑溜溜的眼睛沾着水光,以为家里人不要它了。
“呦,秀菊回来了?”
王老太太看见他们,跟在红梅后边,激动上前问候,“你这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李秀菊许久未见这些邻居,笑了笑,“没事,大夫给我看好了,再吃几个月的药,就差不多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老太太高兴点点头,红梅笑道:“您没事,我们总算也能睡个好觉了。”
李秀菊看着红梅,听了宝玉说他们离家这几日,都是红梅喂养家里的牲畜,没想到自己这一病,承蒙大家如此关爱,眼眶不禁润了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