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炎便坐着王大赶的马车前往了县里,县令已经派人过来通知了他,不过临出行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被鼻子比狗还要灵的孙思邈给知道了,然后就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
马车在石子路上上下颠波着,然后,方炎就尴尬地发现自己跟孙思邈不时的就要来一次亲密接触。本来对方好歹也是一个药王,青史留名的大人物,方炎还是很尊敬的,可问题是这家伙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身上除了浓郁的药味之外,还有一股子的汗臭味,这让一直有一点小洁癖的方炎情何以堪?
“诶,你能不能靠边上去一点?”方炎终于忍不住提了出来,一个一身新衣,光洁如鲜,这当然是梅兰和秋菊两丫鬟的功劳了,或许是知道少爷可能就要离开家乡了,两个丫鬟比赛似的给方炎做新衣服新鞋子,方炎不穿都不行,头发也在两丫鬟的侍弄下整洁无 比,再加上方炎本来就长的眉青目秀,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而身边的孙思邈呢?这家伙一身道袍颜色都看不出来了,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洗过了,脚上的鞋子露出了大脚趾头,一双手伸出来跟乌龟爪子有一比,常年跟各种中药打交道的他,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子的中药味,而中药大多数都是黑色,便连孙思邈本人的皮肤也变得黝黑了。再加上一次乱糟糟的头发,简直往那儿一蹲就有人过来给钱,对,都不用化妆的就可以出门乞讨了,差不多就是孙思邈这种形象。而此刻,两人就坐在同一张椅子上,不时随着马上的晃动还要来一次亲密的接触。
“嘿嘿,受不了吗?受不了就收下我这个徒弟吧,只要你收下我当徒弟,师父随便吩咐什么,弟子无所不从。”孙思邈得意地说道,特别是看到方炎不时的捂着鼻子的样子,更为得意,就差开怀大笑了。方炎严重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要不然以他的医术,怎么也不至于落魄成这个样子啊,当然,这家伙嗜酒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你真行,是不是我如果不收下你这个徒弟,你就要一直纠缠着我啊?”方炎无语道,无赖也是一种本事啊。
“咦?这么说你同意了?”孙思邈顿时大喜,感觉方炎这话中的语气有了那么一点商量的可能啊。
“哼,不同意,今天我就告诉你,就算你再怎么纠缠,我跟你也是没有可能的……”说着说着,方炎就住嘴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了?
“缘分这东西可不好说,想我以前在终南山的时候,那可是方圆百里都闻名的。”孙思邈转而开始自言自语起来,目光中还带着一丝追忆之色,想必这么些年来四处奔波,其中也是成分辛苦的,只是心中的理想在支撑着而已:“对了,终南山,听说过吗?”
“听过。”方炎没好气道,反正路上也无聊,正好听听这个老道士吹吹牛也是一件打发时间的好事。
“诶,你是不知道啊,那可是一个好地方,要不是为了收集药方,我一定在那里呆到老死,灵山福地,可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想那个时候,我也是一位人物啊,多少父母官都上山找过我,让下出仕为官。”孙思邈道,那意思差不多就是,别看我现在跟个乞丐差不多,曾经也是一位大人物,那些达官贵人求我都没答应呢,现在跟你坐在一起你还用这么鄙视嫌弃的眼神看着我,很受伤的好不好?
“求你出仕为官?”方炎好奇道。然后又上下把孙思邈打量了一番,这家伙要是做个县令什么的,会不会把人吓跑?这么无赖的家伙,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透着当官的料啊,方炎如是想道。
“哼,那是当然的了!嗯,是医官,不过也是有奉禄的好不好?只要当了官,以后就再也不愁别的了,但是老道我一口拒绝了,这当官啊,就跟进了牛圈,从此以后想出来也难了,到时候你也只能给那些达官贵人们看看病了,那些没钱没势的人,根本就接触不到了。”孙思邈道:“所以我决定要游走四方,将散落在民间的药方典籍全部收集起来,然后再写出一本书来,到时候这本书就可以代代相传下去,这些年来我也收集了不少,这些都民间的智慧啊,可不能就这么遗失了,你说是不是?你的那个治疗天花的法子我也治疗下来了,放心,里面提到了你的名字,我老道只是做个好事,不求留名,是谁的药方就写谁的名字。”
“嗯,这么说来,你还挺高风亮节的?”方炎问道。
“什么叫挺高风亮节的?老道我就是高风亮节好不好,这事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做啊,不能人人都只为自己活着,我们还要考虑以后,考虑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以后的事情,这才是我的目标,也是我最大的追求,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孙思邈道,刚刚的一番高手风范转眼就不见了,一双眼睛盯着方炎,似乎就在说,来啊赶紧跳进我的坑中来,我都已经挖好坑了,不来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