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走向月神,语速越来越快,“你呢,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渴求光明吗?难道你需要那轮太阳吗?”
月神皱起眉,他目光偏移,却仍旧没有落在对方的脸上。
“你不敢看我,因为我本就是你。你不敢回答我的问题是因为,我所作的本就是你想做的!”
月神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默然的闭上眼,眉眼间流露出些许与圣洁出尘眉眼截然不符的痛苦。
残月勾动唇角,用那张圣洁无暇的脸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太阳照耀着所有的自然生灵,在祂的光辉之下,其他的存在都黯然无光。自然的生灵在阳光下奔跑,他们敬仰太阳。
几乎与祂同时诞生的你,却只能寂寞与黑暗为伴,以微弱的光芒助生灵入眠,没有几个人会像是关注太阳那样关注头顶的月光是否偏移。”
日久天长,自然诸神之中性情最为淡漠的月神竟然被混沌侵染,生出了不该有的贪念与妒恨。
那轮高高在上的圆月被黑暗侵蚀,一部分永远无法再发光。
时至今日,月神仍能记起他发现不断扩散的黑暗时有多慌乱。
慌乱之下,他本能的切割了一部分神职与本质,切除被染脏的,留下未被污染的。
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双生神明。
这世上本没有残月,有的只是月神的杀念贪念。
耳边传来残月的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以后不会再有达迦纳,也不会再有白天,永恒的夜幕将笼罩一切。”
残月用力握住月神的肩膀,不停摇晃他,“我们将会是黑暗的君王!夜幕中唯一的光源!天空将只属于你我!整个世界都会在我们脚下匍匐!”
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月神的眼角淌下血泪。
……
数不尽的繁星延伸出细细的线缠绕在她的指尖身体上,她在那些丝线之间看到了一个个虚幻逐渐凝实的投影,四面八方无数虚影都是一个人。
一个女人。
更准确一点,是一个少女,虚幻的光让她的脸太过于模糊,可单薄的身材如此明显。
像是投影仪在昏暗的房间里,雪白墙壁上投下的定格光影,又像是走马灯在幕布上头下来的剪影。
蒙昧,神秘,却又说不出的熟悉。
姬诀隐隐有了某种预感,心跳加快。
虚影终于凝实,她们的面容身材变得清晰可见,仿佛最低劣的座机镜头瞬间切换为高清镜头。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姬诀的目光定格在少女的脖子上,她看到了在自己脖子上挂了十八年的那枚玉币。
四面八方无数个陌生少女或哭或笑将她围在正中心,她们看向她,向着她伸出手,指尖边缘有着些微扭曲的光芒,她们仍旧是光线缔造出的虚影,而非实体。
姬诀鬼使神差的同样伸出手试图去触碰。
实体与光线交织的瞬间,她的视线发生了转变,星光与女孩被一层新的色块覆盖,就像是在一个画好了的图层上叠加新的图层。
姬诀的双脚微凉,仿佛置身于河流,低下头时河流倒影中她的面目正在发生剧烈的改变,脸部轮廓更圆一些,眼睛再大一点,发际线稍微高一点,只到胸口的长发生长到膝盖,就连身上的衣物也仿佛变装游戏一样一键变装。
眨眼之间,河流倒映出的那张脸就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张脸,另一个人。
她对身体的控制也在同时一并失去。
姬诀却奇异的并不惊慌,她意识到这是一段过去,某个人的记忆。
唯一的,不是出自星辰旁观记述视角的记忆,而是以记忆者本身视角的记忆。
或许因为这份记忆与她有关。
少女从河水中手忙脚乱的爬上岸,浑身湿透了,却又不住的盯着这从没见过的景象满眼新奇,乐得一个劲傻笑。
姬诀能感知到她的情绪,她的想法,甚至是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狭窄闭塞的绣楼,唯一小小的窗口外那一角看了十年的蓝天,坐在小汽车上看到的县城女校里剪着学生头的女学生。
就好像那一切本就是在她自己身上曾发生过的。
比起惊惧于突然来到了陌生的地方,她的反应里更多的是欣喜与新奇兴奋,像只飞出囹圄的小鸟。
“刚好嘞,终于窜出来了。”
女孩在岸边拧了拧长到膝盖的长发,拧出了一手的水。
一阵轻风吹过,淡淡的花香弥散在鼻端,她在风中抬头,望向点缀在草丛中的正在齐齐开放的白色花朵由衷的感叹道:“刚好看嘞这个花。”
作者有话要说: 特意请教了朋友的方言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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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这花很熟悉, 姬诀仔细思索后想起了阿尔弥斯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一束鲜嫩柔软的白色花朵,花束中插着一个卡片,‘赠您一点好运, 愿您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