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金枝上了车,跪在一旁把李成未的脉象,脉洪弦疾,果然是中了剧毒,她又掰着李成未的眼皮望了一番,立即折身命令道:“快将王爷送回房里。”
李成未中的毒乃是一种三绝的剧毒,据说三绝是三种剧毒无比的毒物混合而成的,一般主毒是白色曼陀罗,其他的辅毒或乌头、钩吻、断肠草、红信石,都是天下绝毒之物。任何两样辅毒混合主毒就是一样三绝。
三绝一旦进入人体内,不消十二个时辰,必死无疑。
三绝毒唯一的解法便是以毒攻毒,但是想要攻此毒,就必须清楚李成未所中毒药的三种成分。三绝的毒虽是剧毒,但还算常见。三绝虽然可以利用毒物相生相克来解毒,但是最棘手的却是三绝发作时间,极快,快到一般人根本来不及研制解药,中毒人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为了救李成未,苏金枝将李成未中毒后的症候一一祥记,又开了一味延缓毒发的方子让常留抓药,煎好先喂给李成未喝下,并让常留带人去抓刺杀李成未的人,抓到人后立马逼问三绝的成分。
而她自己却反锁在玉棠小院里。
她面前摆着三毒所有主毒和辅毒,要想救李成未她必须先弄清楚,李成未身上的三绝到底是哪三绝。让常留去抓人逼问那是下下之策,她根本没抱希望。为今之计最快的法子就是以身试毒,把三味毒药组合在一起服下,只要观察自己中毒的反应,哪个同李成未一样,她就能知道三绝的成分。
为了防止自己中毒昏迷过去,试毒之前她在自己的命门上刺下几根银针,可以吊着自己的神智。
这夜,经过三个时辰的死去活来,苏金枝终于找到了李成未身上的三绝成分,她很快将解药配了出来,送到四焉居给李成未服下。
服下解药后,李成未的脸色开始好转,脉象也趋渐平稳,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苏金枝松了一口气,这才察觉自己口干舌燥的厉害,想要起身去倒水,甫一起身就天旋地转起来,紧接着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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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未醒来时,觉察到身旁有人,转头一看,却是仪容得体的苏玉芝。
苏玉芝端坐在床榻边的圆凳上,见他醒来,忙站起来行礼:“王爷,您醒了。”
李成未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您前几日中了毒箭,一直昏迷不醒,幸而太医们医术精湛,解了您身上的毒,妾身担心王爷的安危,便自请伺候左右。”
李成未眉心蹙地更紧了,“这几日是你一直在照料本王?”
“……是。”苏玉芝羞答。
李成未默了片刻,垂下眼睫,若有所思,深邃的眼眸里明灭不定,让人窥不见其中的情绪。
他撑着起身,问:“王妃呢?”
苏玉芝弯腰欲扶李成未,手在触碰到李成未的一瞬间,感觉到李成未警告地眼神后又赶紧缩了回去,“姐姐在玉棠小院,王爷若是想见她,妾身这就叫姐姐过来。”
李成未靠在床头,莫名烦躁道:“不必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常留的身影出现在门内。
“主子,您醒了。”常留喜出望外地走了进来。
“去哪儿了?”李成未面色不悦地瞥了常留一眼。
常留欲言又止地看了苏玉芝一眼。
苏玉芝忙欠身道:“妾身先告退。”
常留肃然道:“我去了诏狱,路指挥使抓到一名刺客,大刑伺候了好几日。”
李成未挑眉:“问出主谋了?”
常留郑重点头,“是,那人交代说指使他们行刺的主谋就是……二皇子。”
李成未皱眉不语。
常留继续禀道:“路指挥使把口供呈给陛下后,陛下当即下令宗人府收押了二皇子。”
李成未道:“主谋不可能是李润先,是另有其人想借刀杀人,正好来个一箭双雕。”
“主子的意思真正的主谋是六……”这个怀疑常留早就想过,但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不敢说出来。
目前最想李成未死的,估计就是殷家了。
李成未勾了一下唇角,“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他想一箭双雕,那么我们就反其道而行。”
常留颔首。
李成未目光不自然地一动,问道:“王妃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我也不甚清楚,这几日我一直在诏狱,不太清楚府里的情况,我这就去找管家打听。”常留转身就要出去找管家。
李成未摇头,抬手捏了捏眉心道:“罢了,她若有心,听见我醒了自然会来。”
只是李成未从早等到晚,又从晚等到早都没有等到苏金枝过来,反而等来了大内总管和陆成风。
养心殿,永明帝坐在龙案前埋头批折子,李成未安静地立在龙案前。
殿内狻猊香炉青烟袅袅,唯闻火盆里银炭时而发出的爆破声。
一盏茶后,永明帝头也不抬地问:“端王刺杀你的事,你怎么看?”
李成未嘲讽道:“主谋不是端王,他还没有蠢到在大街上,公然派那么多刺客行刺我,然后再留下几个活口指认他自己。”
永明帝批折子的手一顿,抬头诧异地望着李成未,意味深长地问道:“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不想争一争?”
夺嫡之争一向残酷,从没有公平和道理可言,只要有把柄,无论真假,但凡有机会,彼此一定会将对方置于死地,但李成未却没有,反而还在替对手解围。
在永明帝心里,端王、庆王、信王三子之间,他更想庆王表现地野心勃勃些。
端王生母出生低下不说,自己更是个残废。一看到端王那双不良于行的双腿,永明帝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报应”两个字,他过往做过的那些腌臜卑劣之事,便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不停反复盘旋。
他对端王,从无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