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祚道:“本来有我大哥在,他们二人还是一个旗鼓相当。如今,大哥成了一个囚犯,这朝堂上不就是四哥的天下了么?我费了这半天的劲,敢情就是让四哥上位?……这可不行!”
裴才保却不以为然道:“六爷,恕小的多嘴一句,眼下的形势变化太快!楚王这一倒,可不就是魏王一人独大了么?听说赵王爷与魏王交情也是最好。接下去,朝中不知道还有多少公候大臣、勋爵贵戚,赶着要去巴结投靠魏王呢!咱们就算通过那个女犯的口供,逼得秋明礼辞职,却又能动得了魏王多少呢?恐怕……非但损不了他分毫,却只是无端与他结仇啊!如今,魏王势力已是如日中天,小的担心……”
李祚“啪”地一拍桌子,怒声道:“裴才保!本王还没怕,你倒先怕起他了,是吗?!”
裴才保忙站起身子,躬身施礼道:“小的不敢!六爷执意这么干,小的这就回去安排!”
李祚挥了挥手,让裴才保坐下,换了一副温和的口吻,徐徐说道:“才保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让你做的事,自有我的道理。那秋明礼为官三十年,一向清正廉明,做事也干练老成,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他又深得父皇信任,有他在四哥的身边,四哥岂止是如虎添翼啊!这样的人物,你要想抓住他一次把柄将他撂倒,实在太难了……这次他私放一个女死囚,内中必有隐情,这种机会委实不可多得啊!你好生利用,仔细审查,务必要将她做成一个铁案!我要让秋明礼自此翻不了身!”
“属下遵命!”裴才保急忙躬身答允道。
“今日就这样吧,本王也困了……”李祚起身,打了一个哈欠,往门边走去,最后还不忘谆谆叮嘱了一句:“你要记住,象秋明礼这样的人物,十个萧一鸿也不如他啊。若少了他的臂助,四哥何止是折损了一条臂膀……”
裴才保忙跟着站起身,诺诺连声,恭送韩王出了房门。
李祚走了之后,老鸨又带了两个身材标致的姑娘进房。这一次,裴才保心情烦躁,却已无心风月之事。他难得地挥了挥手,让老鸨领着那两个红粉女子,尽皆退出了门外。
裴才保随意抓起了一只蜜熏鸡腿,一边放入口中大嚼,一边心中盘算着接下去该如何完成李祚的指令。但他想来算去,却还是想不到最好的办法,心里却不禁叹道:
“十个萧一鸿?似秋明礼这等人物,就算一百个、一千个萧一鸿加起来,也不如他一个啊!只是……就算我明日偷偷去草堂中抓来那一个女犯,真的能逼令秋明礼辞官么?万一弄巧成拙……又该怎么收场!”
……
同样是二月十八,同样是深夜亥时,徐恪与舒恨天正骑着黄骠大马,在长安城南的大道上缓辔而行。他们身后还跟着一队几十人的青衣卫官兵。借着头顶一轮圆月皎洁的光芒,他们总算还能看得清脚下的道路。
徐恪忽然挥鞭朝前一指,向身后问道:“前面是什么山?”
“回百户大人,前面是金顶山。”身后的一名佐领上前禀道。
徐恪见前方那一座金顶山,黑黝黝犹如一头怪兽,横亘于左前方,山势雄奇险峻,山影迷迷重重,内中恰似藏有什么妖魔鬼怪一般。他不禁眉头微皱,向着左前方遥遥挥鞭,说道:“前方往左,进山!”
旁边的舒恨天忙问道:“老弟,这么晚了,不去找个地方投宿,进山做什么?还想打点野味来尝尝不成?”
徐恪道:“书仙老哥,我闻得那金顶山中,好似暗藏一股妖气,咱们寻了公主这么多天了,至今一无所获,不如去山里找找……”
舒恨天见身后的官兵已是一脸疲惫之态,且都面露畏惧烦难之色,不禁劝道:“无病老弟啊,我知你心急,不过,这都已经大半夜了,大伙儿也都要歇息睡觉啊,还是明日一早再行搜山吧?”
身后跟着的掌旗丁春秋也忙道:“是是是!书仙老爷子说的极是!百户大人,兄弟们委实又饿又困,不如,我们先去前面找个歇脚的地方,让兄弟们喘一口气……”
徐恪却沉声叱道:“歇什么歇!皇上给千户大人定的可是十日期限!到如今已是第七日了,我们却连十七公主半个影儿都没找到!眼下,这期限都快到了,你们竟还有心思睡觉?要睡你们去睡,我自己一个人上山!”
说罢,徐恪一提马缰,顾自打马前行,众兵士无奈之下,只得继续跟着徐恪往前……
舒恨天骑在马上,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也只得提缰跟上。
到了前方的一条岔路口,徐恪勒转马头,进了左边的小道。他还未往前几步,就听得身后快马“沓沓”之声,一人在马上高声喊道:“徐兄弟,留步!”
徐恪勒马停步,转身回头看去,见快马而来的,正是自己的直属上官南宫不语,急忙于马上行礼道:“南宫千户,你怎么跑到前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