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中山装的男人首先坐了下来,接着,带着红袖标的女人抱着本子坐在了旁边。
看样子,应该是中山装男人问话,红袖标女人记录。
果然,中山装男人问道:“姓名?”
叶初把背顺着椅子滑下去了几厘米,找个了相对舒服的姿势,说道:“叶初。”
中山装男人挑眉看了叶初一眼,似乎没想到叶初被关了四个多小时之后还能如此冷静,“有人举报你搞四旧,用邪术害人,钱也来路不明,你认不认?”
“证据呢?”
“你让王翠芬、叶菊、叶荷接连做噩梦,逼她们赔钱赔东西,还不是证据吗?”
叶初轻笑一声,“我可没有让人做噩梦的本事,想必您还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赔我钱和东西吧,那是因为,是她们先抢了我的钱和东西,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们做噩梦大概是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吧!”
中山装男人一拍桌子,高声喝道:“你这是狡辩!”
叶初完全不惧,笑道:“哦?您这么确定我是狡辩,难道您有证据证明我有让人做噩梦的本事?还是说,您仅仅凭借他人的一面之词就要定我的罪?”
中山装男人阴沉着脸说道:“好一张巧嘴啊,我就不信你还能说出花来,我来问你,你用了什么邪术来威胁叶荷,让她家也不顾了,工也不上了,天天给你干活儿,据我所知,你们原本可是仇人吧!”
叶初翘起了二郎腿,漫不经心道:“叶荷说我威胁她了?”
“她被你用邪术威胁了,当然不敢说实话了。”
叶初笑了,“呦,原来叶荷没说我威胁她了啊!”
中山装男人见叶初阴阳怪气的,不禁皱眉,喝道:“你什么意思?”
叶初摊手,“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您不要再拿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来问我了,还是那句话,您有证据证明我用邪术威胁叶荷了?叶荷都没说什么,您凭什么因为他人的一面之词就要定我的罪?”
“那不是他人,那是叶荷的姐姐。”
“呵,是叶菊又如何,是叶菊就不是一面之词了,如果叶菊的话都能成为证据您又何苦在这跟我磨牙,直接定我的罪岂不是省心?”
中山装男人压着火气,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好,好哇,那你说说你哪来的钱,家里又是可赛银又是水泥的,院子里还铺了青石,装修的比咱们革委会还好要哩,屋里全套的家具家什我就不说了,院里还种了花和果树,我还听说了,你是天天吃肉,顿顿细粮,且不说你的钱是不是搞四旧或者投机倒把赚来的,就说说你这旧社会地主的做派,判你个黑五类不冤枉吧!”
叶初突然坐直了身体,正色道:“这位同志,请你慎言,我父亲是为国捐躯的烈士,你诬陷烈士子女是黑五类,似乎不妥吧!”
中山装男人震惊道:“什么,你父亲是烈士?”
叶初笑道:“怎么,你不知道?举报我的人没有告诉你吗?”
面对叶初的嘲讽,中山装男人不禁站了起来,随后他便想到了上面的命令,他稳了稳心神,沉声说道:“既然你是烈士子女,就更应该知道搞四旧和投机倒把是违法的,我知道你卖药赚了不少钱,但跟你花出去的钱比,似乎还差了不少吧!”
叶初面上毫无惊慌之色,直视着中山装男人的眼睛,嗤笑一声,“这位同志,你怎么知道我父亲没有给我留下存款和抚恤金呢,不瞒你说,我就是有钱,我还有好多钱呢,你要不要去我父亲的部队查一查,我父亲到底留给我多少钱呢?”
中山装男人被叶初怼到词穷,过了十分钟,又换了一个人进来,重新问叶初刚才的问题,不过是换了一个问法,叶初心道:果然,这就是革委会的套路,不给她吃饭,不给她喝水,翻来覆去地问她各种问题,不让她休息,等到她饥渴难耐,疲惫不堪,自己出现漏洞,再抓着她的漏洞不放,从而诱出口供,逼她认罪。
叶初觉得,她如果真是个普通的十五岁的小姑娘,可能不出两天就会着了革委会的道儿,或许,两天都是多说的。
好在革委会的套路对她并不管用,她只需要耐心等待江恒就好,她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如果江恒没有出任务而是正在部队的话,他今天或明天就会收到电报,那么就算他最晚后天出发,五天时间也足够他抵达安丰县了。
叶初趁着屋里没人,飞快地从须弥空间中取出两枚丹药服下,心中叹道:真希望江恒能早点儿来啊!
……
却说江恒此时已经到了石桥村。
他进村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多,他不好在大晚上直接去敲叶初家的门,毕竟再怎么说,叶初也是个女孩子,于是他便先去找到了队长赵国良,说明来意,不料,赵国良却告诉他,叶初今天下午被革委会带走了。
江恒忙问因为什么,赵国良详细讲了一遍。
江恒听罢,想了想,心道:小叶子不会一点儿后手都不留就跟革委会走吧!
“赵队长,麻烦您帮我叫一下叶荷行吗?”江恒马上就想到了叶初跟他说的,叶荷现在算是她的长工,江恒想找叶荷再问问细节。
赵国良把烟袋锅子往鞋底一磕,说道:“成,我这就帮你叫人去。”
江恒从叶荷的嘴里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他欣慰于叶初能够想到第一个求助于他,却也更担心叶初在革委会有没有受到欺负。
虽然他知道,凭小叶子的本事,被欺负的可能性很小,但他就是止不住内心的慌乱。
他骑着叶初的自行车,趁夜赶往县城,他用自己的军官证借了县城公安局值班室的电话,一个电话打到了林老爷子的家。
江恒其实有多种方法能够解决叶初的麻烦,然而,无疑,找林老爷子才是最快的方法。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林老爷子已经睡下多时,接江恒电话的人是唐卫国。
江恒把叶初的遭遇简单说了一下,唐卫国见事关叶初,便让江恒稍等片刻,他去叫醒林老爷子。
毕竟林老爷子对叶初能否进京为郭老看病的事极为重视,唐卫国轻易也不敢怠慢。
再者,叶初本身也是唐卫国的恩人,他也想尽快帮叶初解决麻烦。
林老爷子在电话里听江恒讲清了来龙去脉,当时便非常愤怒地爆了句粗口,表示,这件事他来解决。
挂了江恒的电话,林老爷子又连续拨通了两个电话,不知道这两个电话是打给谁的,总之,力度之大,竟然当天晚上,吉省省委便动了起来。
第二天,吉省省城革委会主任苏国强,也就是苏媚儿的父亲被革职审查,延东市革委会、安丰县革委会接到苏国强指令,准备严办叶初的一干人等也纷纷被革职审查。
当然了,叶菊和苏媚儿这两位举报人也随后被公安局带走审查了,最终以诬告陷害罪各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叶初也是在这一天的晚上被江恒接出革委会的,看到江恒的一瞬间,她明显呆住了,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江恒竟然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