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再见了,一期一振先生。
褐发的,有着一双宽宏如苍穹,纯粹如冰原瞳眸的少年审神者笑着同他告别。背影消失在了连接两座本灵本丸的空间通道之中。沉默相对的一期一振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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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本丸将装了秘密年报的包袱放好,纲吉连品尝一盏茶,润润唇舌的时间都没有,就开始了对本丸刀剑付丧神们的净化工作。
他拜托担任近侍一职的,团子模样的一期一振将本丸内的刀剑付丧神们齐聚在厅堂,像他们之前排队等候手入保养一样的组织在一起。
等一期一振通知完毕所有刀剑,折回审神者居所去寻跪坐在二楼大厅所陈列的刀剑本体前的少年审神者,唤他可以动身时,面朝窗外眩目冬日的沢田纲吉突然向一期一振抛去一个问题。
一期一振先生原本已对本丸的粟田口太刀不再过分客套的沢田纲吉,又奇怪恢复了对敬语的使用。日本号先生他最后有没有说什么?
这还是自日本号不在后,纲吉第二次同一期一振谈及他的事。一期一振以为,还有更久一段时间,少年审神者才会再次问他日本号的事情。
一期一振本打算,直到少年审神者离开本丸,离开这个错误时空错误世界前,都不告诉他日本号已死的真相的。因为温柔又善良的主殿与日本号殿的关系是最早建立的,想必日本号在他心中也是与他们不同,更有分量的。那么,又何必将悲伤的事情告知予他,徒劳的使他难过呢?
如果日本号还活着,也是不愿的吧?就让主殿遗憾地认为,在外远征没能及时赶回来同自己告别的日本号还活着,不是更好吗?一期一振想,他这样的选择才是更好的,他不愿意再见到目睹大典太光世魂飞魄散时,少年审神者那张悲痛欲绝的哭容了。
一期一振畏惧沢田纲吉的泪水,他只愿主殿永远是笑着,开心着的。即使他未来不再是主殿的刀。
日本号殿他团子化太刀声音糯软道。
我知道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在一期一振习惯性地拿以前远征的借口来搪塞自己前,沢田纲吉首先唐突可怕的向自己向一期一振承认了日本号已经死亡(碎刀)的事实。
被打断了发言的一期一振先是沉默,继而主殿是什么时候知道了的。一期一振平静地问。
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只是我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眼睫微颤,纲吉望向窗外积雪的目光笔直。
在重拾游魂时期的记忆之后,似乎日本号的死亡给他带来的阴影减少许多,毕竟记忆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繁琐与时光抹去了许多悲切。但无论是一期一振,还是沢田纲吉自己都很清楚,这只不过是纲吉用成熟和理智所维持的假象罢了。
因为承认日本号先生的死亡,就意味着承认是我的优柔寡断和对他的不信任害死了他。沢田纲吉口吻越发冷静也越发的冷漠,愧疚与懊悔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虽然从我踏入这个本丸伊始,日本号先生就做了许多令我迷惑,捉摸不清他立场的事情可是,一百个疑点也不能构成一件证据但我却因为害怕自己如果选择信任他,会受到伤害而选择了欺骗他,甚至默许了他的死亡是无能为力的。
在那个夜晚,在犹豫不决中,沢田纲吉将帮助了自己,曾奔赴会津合战场协救自己的日本号独自丢在了危险的境地。他怯懦地安慰自己,付丧神的事情应当由付丧神自行解决。
于是,没有担当和勇气的他顺从了日本号先生决绝之下,为保全他而安排一期一振和大典太光世保护自己,先行离开的决定尽管他那时已经嗅到了这座本丸里氤氲在空气里的血气。可他还是胆小的,选择了视而不见的逃避。
沢田纲吉的眼睛发红,是我谋杀了日本号先生。
我原本能够消除他身上的暗堕的。沢田纲吉声音干涩的说,我原本应当同他一起留下,共同面对其他刀剑付丧神的质问的但是我逃走了。
日本号先生从一开始想要的,期待的,不过是能够体面的,维持刀剑荣耀与刀剑付丧神骄傲的死去如同大典太先生一样。
沢田纲吉在此刻,终于停止了自我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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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盛世美颜
一期一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年少审神者。沢田纲吉说着曾经令自己追悔莫及的错事,可神情很是淡然,口吻也十分平静。他的背影有股萧瑟的难过,可是一期一振莫名地认为,年少审神者此时此刻并不希望自己安慰他。这已非一期一振第一次看不透沢田纲吉了。
就在几日前,年少审神者照顾他那位之前一直化身为狐之助的、受伤发热的靛发异瞳伙伴,守夜后休息补眠再醒来时沢田纲吉从原本目光澄澈如溪水,灵魂毫不设防,任何人都一眼能够看透心思的稚嫩青涩中,以光速蜕变成长了。
年少审神者纯善柔软的灵魂并没有改变或变质。他只是比之前多了些深沉城府,能够很好的管理好自己的情绪,更有存在感,气质不容小觑又保持着一种无论何事何时都不动声色的冷静稳重。这很好,一期一振想,如今的主殿即使再遇上八坂迦微那样的小人算计,也不会中招、掉入陷阱了可是,一期一振仍然不自禁地怀念年少审神者以前的稚嫩懵懂。
因为一期一振太过明白,成长的代价中掩藏着多少痛哭流涕的无力。
所以,一期一振先生。在只有粟田口家太刀和自己所在的明亮温暖的二楼客厅,沢田纲吉脊背挺直,目光凝在伸手可触的吞取之枪,日本号的本体道。
日本号先生最后是否有说过什么?
他被折断后又是否有残骸留在这世上?
语毕,沢田纲吉在一期一振的沉默中等待他的回答。他们并没有目光相接,可一期一振看着年少审神者的背影,就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压力。这让他再无法继续隐瞒下去了。
拜托了。一期一振同发色的睫毛轻颤。
站在端肃跪坐的年少审神者身侧,一期一振迎着从客厅的窗外透进的冰凉明亮日光,影子被拉长至正常体态的形状。因之前沢田纲吉为他净化而变小的可爱团子脸上浮现了一味悲意。
我同大典太殿赶去时,所有争执都已经结束了。一期一振用与年少审神者一致的平静语气坦白当时详情,日本号殿说
『他是个好孩子,是能够信赖的。』湿冷的月夜,被百振锈刃贯穿了身体的日本号懒洋洋的洒脱笑容如旧,他遗憾自己临死前不能再痛快饮上一口烈酒。『审神者就拜托你们了。一期,大典太保护好他,别让他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