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确实很忙,忙碌了一整天,才将将歇下来。
功败垂成,被赵徵反杀反胜,棋差一着,现在还被赵徵反合围包拢!高手过招,往往一着决定成败,皇帝和赵徵目前大概就是这个状态,而现在这个战况,皇帝正处于不利境地。
而且现在立即采取突围也不合适,连战连续急行军两昼三夜,兵士们已疲乏至极,和昨夜赵徵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权衡利弊,只得暂停下休整。
这种情况,还失了颜遂,皇帝的恼恨可想而知!但他确实非寻常人,皇帝深知,越是这种情况,他就越得沉着自信,绝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气急败坏来。
他的表现将直接影响全军。
所以皇帝短短时间内,就调整好了情绪,他将所有的愤懑和不甘都悉数压下来,重新恢复清明冷静,状态已和平日无异。
在得悉纪棠心态好得爆棚的时候,他甚至还笑了笑,该说果然不愧是他的种么?
“走,去瞧瞧她。”
想起纪棠,皇帝心情总算略好了些许,一着不成,但另一着得手了,把纪棠这个有力的人质现正握在他手里。
生死与共,一路相随,纪棠和赵徵的情谊可想而知,而且据眼线观察推测,赵徵甚至很可能和纪棠发展出了超友谊的关系。
思及此,皇帝哼笑一声。
而作为靖王集团的重要核心成员,不管于公于私,纪棠都是一个既有力的人质。
皇帝转身,信步往县衙门西侧的县牢而去。
对于这个一直坏他大事的女儿,皇帝自然恨极恼极,但当事情做到一定程度和高度,皇帝再看纪棠,就不会仅仅只是父女视角的居高临下。
不得不说,纪棠的能力和才智俱卓越,她多智近妖得让人惊叹,哪怕作为对手看她,也不能不带上一丝的欣赏眼光。
纪棠吃吃喝喝睡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她终于听见牢门“咔嚓”一声,然后被推开。
一个极矫健有力的脚步声,军靴沓沓落地在安静的大牢内极清晰,纪棠正倚在墙壁坐着,一条腿半支,另一条翘着放在上面,她抬头望了眼,来人暗金铠甲玄黑披风,双眸目光如同冷电,果然是皇帝。
她也没起身,就这么翘腿坐着,冲对方挑了挑眉。
脸色还行嘛,看清情况也没很糟糕,可惜了。
暗卫搬来太师椅,皇帝也没坐,他缓步踱至牢前,上下打量纪棠,纪棠不怕更不可能露怯,就这么大大方方让他看,她休息得好,脸色白里透红,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也打量对方,对上皇帝的视线,两人对视半晌,她挑了挑眉。
“胆气不错。”
皇帝转身,坐在太师椅上:“难怪敢救那赵徵还敢和朕作对。”
纪棠笑了笑:“好说好说。”
她坦然承认了,半点都不带谦逊的。
皇帝挑了挑眉:“你不怕朕杀了卞氏?”
“杀吧。”
“你不用客气啊,”纪棠耸耸肩:“不是什么父母也配当父母的,不是吗?”
她瞄了皇帝一眼,一语相关。
皇帝对她的一语相关毫不在意,他既然敢做,就不怕人家说的。皇帝这些年的行事,他唯一可能在意的大概只有舆论带来的负面影响,其余的他心里坦然得很,根本毫不在意。
是啊,是他做的,有能力的话,你也可以像纪棠一样撅到他脸上,没能力那就憋着吧。
不得不说,纪棠这句在现今看来大逆不道完全违背“孝”这一核心纲常的话,却正正好切合了皇帝的三观。
他也没有一个好爹,他同样不认同当今主流的愚孝,他不认可他的父亲,他甚至筹谋多时毫不犹豫杀死他的父亲。
皇帝不禁放声大笑,片刻,他笑声一收,重新垂眸直视纪棠,道:“若你是个男孩,朕会让你继承朕的基业。”
纪棠切了一声:“女孩不行么?”
她翻了白眼:“说得好像你死了以后有基业给人继承似的。”
纪棠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皇帝不会杀她的,观这个态度,只要不是恶意辱骂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她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哦?”
皇帝挑眉:“你就这么信任赵徵吗?”
纪棠翘唇一笑,点点头:“对啊,我坚信阿徵能赢,能杀了你。”
“是吗?”
皇帝傲然一笑:“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他站起身,面露不悦:“纪宴是怎么教你的?他教你和父亲顶嘴的吗?”
纪棠:“你是我父亲吗?你养过我吗?你给过我一口饭吃吗?”
就爽一回,你说个屁啊!
“你管人家怎么教?总比你好吧?”
纪棠挑了挑眉:“最起码没让我病逝,也没把我没名没分送到旁的男人床上吧?”
“所谓父慈子孝的,我认为是相对的,父慈了,才能有子孝,你说是不是呀?”
人渣垃圾不在这行列好不好,总得付出了义务,才能享受权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