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将她的手放在唇上,紧紧抵着。
他只有她了。
他绝不能失去她的,不然他真的可能会疯。
赵徵重重喘了几下,小心翼翼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坐在床边守着,一直到陈达低声在外唤他,他这才俯身给她掖了掖被子,起身出去。
这几天,赵徵没离开过这院子,也没合过眼,有什么要事都是在隔壁房间处理的。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屋漏又逢连夜雨。
纪棠刚刚渡过危险期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乐京却传来一个让人如坠冰窖的消息。
……
“你说什么?”
春雨终于下来了,在山南一战大获全胜之后。
窗沿外滴滴答答的,这几天倒春寒还冷得紧,但没关系,赵徵已经大获全胜了,目前杜蔼薛志山钟离颖等将正奉命率军前去攻山南其余之前不动不响应的六七个州,但这问题不大,估计都会开城投降的。
沈鉴云刘元等人也都先后找到了,基本轻伤,没什么大问题。
纪棠这伤就养得挺轻松,一点也不用烦恼其他。
但其实她状态挺不错的,这几天虽然发热,只但凡醒来精神头都很好,尤其最后一次,高烧归高烧,但她在昏睡中其实没什么感觉,反而有种酣睡一觉后精神上疲惫尽消的感觉,醒来后最多就有点发烧后手足乏力的后遗症,其他感觉挺好的,伤口最疼痛的时期也过去了,现在痛感程度完全可以接受。
她伤其实不算重,如果不是失血过多远不至这么危险,不过现在都过去了,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她精神头很好,还吃了一大碗粥,然后一口闷了药,因着赵徵这次出去有点久,她不免纳闷:“阿徵呢?”
怎么这么久?有什么事吗?
刘元登时面如土色,紧张倒不紧张,就是有种别样的难以启齿外加忧心忡忡的便秘感。
然后,纪棠就知道了一个让她目瞪口呆的消息。
此时已是傍晚,天色昏沉沉
的,春雨渐渐有些大了,淅淅沥沥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室内没有点灯,冷风从刚纪棠让人推开的半扇窗灌进来,那靛蓝色厚重帐缦的影子晃了晃。
湿漉漉,昏沉沉的。
刘元凑过来,左右看看,纪棠赶紧侧耳过去,他这才很小声地说:“是京城的消息,……皇后娘娘她,仿佛是有孕了,……”
纪棠瞪大眼睛,霍侧头望去!
刘元冲她点了点头,真的。
纪棠:“……”
她震惊,一时之间,都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柴皇后这一月多来,都病卧在床,之前赵徵和纪棠说起时,还十分担心,谁知……
西北严冬的时候,皇帝返回过京城一趟。
而柴太后去世后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皇帝一直叮嘱御医给皇后调养身体。原因原来倒挺正常的,毕竟柴皇后之前因为子殇痛病了好几个月,调养也非常合理。
但纪棠其实一直有点点怀疑,这可能是另一种的调养方子。因为她怀疑柴皇后一直没有身孕是柴太后所致,比如用药什么的,现在柴太后死了,皇帝全力去药解调养。
现在,她可能猜对了。
“……”
纪棠和刘元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吭声。
纪棠就很难不担心,这,对于赵徵而言,恐怕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啊。
柴皇后,是他唯一的血亲了。
而之前,他就为母亲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母亲是伤心落泪过。
他失去的太多,仅存的温情又太少。
他嘴里不说,但其实心里是极眷恋极重视母亲的。
……
雨大起来,哗啦啦打在廊前檐下。
“轰隆”一声惊雷炸响!
翻滚的雷声在昏暗的夜色里碾过,门外电光闪了一下,纪棠一直支着头往外眺望,恍惚就看见,门外侧边黑魆魆的廊下,似乎有个人一动不动站着。
“阿徵?”
纪棠一直没睡,等了赵徵也有一个多时辰了,但他一直没有回来,看见那模糊身影,她试探着喊了声。
还真是赵徵。
他不知在
外面站了多久了,听到纪棠喊他,才回过神来,勉强敛了敛心绪,转身推门进屋,“阿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