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家仆打扮的人洗漱穿衣完毕,打了个哈欠,在大堂吃早饭。
纪棠看了一眼,这人有些功夫底子,但总体打扮和气质更像富贵人家的看门护院。
她和赵徵对视一眼。
刘元低声道:“此人户籍和路引,正正是卑县流云庄!”
现在的住店需要户籍路引登记的,查这个不难。
刘元正好是管这一片的,昨夜他就到了,观察试探过后,他道:“这人怀里有一封信。”
那仆役吃饱之后,歇了歇,才跨上驽马拉着的小车,不紧不慢前行。
按他这个速度,一天大概走三五十里。
赵徵就没动。
果然,当天入夜仆役也没到,而是继续投了一家客店。
夜深了,风声呜呜。
这正是个酣睡的好时刻,夜半,偌大的客店内外都沉浸中好眠当中。
后院的廿二号厢房,窗纱被轻轻戳开,一支竹管伸进来,吹进一缕青烟。
不多时,窗格无声推开,跳进几个人。
赵徵行至床前,纪棠一矮身,正要伸手进这人枕下摸,被赵徵拦住,“我来。”
他总怕有陷阱会伤到她。
赵徵长剑一伸,连剑鞘探进枕下,片刻勾了一封信出来。
他伸出二指捻起,端详两眼,纪棠忙扶着他的手臂凑过去一起看。
没有署名,空白的信封。
抽出里头,薄薄一张纸笺,内容也极简短,只有一句话——
“二郎生辰,可归否?”
很娟秀的字迹,柔和婉转,清隽淡香微微浮动,随这张普普通通的白笺流泻而出。
第一眼看望这句话,一种感觉油然而生,仿佛一个温婉美丽的声音,在轻轻问出这句话。
纪棠一愣:“不会是个女人吧?”
她不禁和刘元对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
陈达也咽了咽。
实在是这一句话,和这话的内容,真的很有内眷询问家中孩子生日男人回不回家的那种感觉。
纪棠不由得就是这个想法。
这真是一个俗而老套的猜测。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桥段之所以能这么俗这么老套,根本在于经久不衰,就是因为始终有人受,所以才屡见不鲜啊。
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招使了也好几千年了,后世不一样还有各种各样或黑或白的大小人物栽在这上头!
红颜劫?
只是吧,纪棠瞠目结舌:“什么女人才能有这么大的魅力呀?”
最重要的是,什么女人才能这么牢牢地将这人捆绑在皇帝的战车上?!连解脱都不能?
毕竟,帝能建下这样的功勋,创下这样的基业,他的眼光毋庸置疑是值得肯定的。
一个可能会走眼,毕竟赵元泰这样的影帝,实在也防不胜防。
只是话又说回来,赵元泰是西州赵氏的家主,他带着兵马和势力过来的,和吕衍三人的起点是完全不一样的。
吕衍三人一开始的忠心应是无虞的。
最起码直到托孤的时候也是。
假设帝战死真不是自然意外,那么有赵元泰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在,帝临终最后这一口气的托孤,他怎么也不可能再找有疑虑的人。
必然是非铁杆忠耿的心腹不可的。
这三人,作为其中的一员,基本可能断定当时是没问题的。
在这种前提下,皇帝还能使出美人计撬动他,并让对方无法反悔,之后牢牢捆在自己的战车上,纪棠就真的很好奇,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女人?
这么流弊吗?
……
赵徵面庞隐没在窗棂投下的阴影中,只看见他一动不动,纪棠轻唤了他一声,他将手上的信笺递给陈达。
陈达取出一些瓶罐,很小心地试探这张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