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眼:“你们是什么人?”
赵徵记性绝佳,当然记得这是新魏军的青年将领纪谨和项青,还记得这一个是平昌侯世子,一个是魏国公家嫡长子。
纪谨项青一怔,他们当然认识靖王殿下,但对方这锋锐得近乎冷厉的态度,二人怔了怔,忙拱手:“……”
不过不等两人说话,纪棠先拽了拽赵徵的手臂,“阿徵,我们回去再说。”
她左右看看,这巷子闹中静地,又是视线死角,有刘元盯梢,暂没人注意留意。
但这里真不是适合赵徵说话的地方。
她小小声对纪谨项青说:“你们等会过来。”
她先拉着赵徵回去了。
等会找个正常的军务借口把人直接叫到那边吧,也腾点时间让她先和赵徵说一下。
赵徵呼吸有些重,被纪棠拉着沿着巷子左绕右绕,回到主院后门,刚踏进门槛,他刹住脚:“那两个是什么人?!”
“你认识他们?!”
他声音都有些变了,眉目间隐隐蛰伏着一种阴霾,但他极力克制,怕惊到纪棠。
纪棠没留意这些,她正小心回头瞄了两眼,而后阖上后门。守门的卫兵现在都是重新挑选出来的,祖宗八辈都查了个底儿掉,倒也不怕。
确定没人留意,她冲守门甲兵微笑点点头,拉着赵徵回去:“我们回去再说。”
进了小书房,总算能放心说话了,纪棠喝了口茶,这才小小声把刚才的事说一下。
赵徵眉头皱了皱:“你说,那是你兄长?”
“嗯。”
纪棠挠挠头,她本来不打算和那边再有什么联系关系的,出身什么她就从来没说过。
可是现在都这样了,她也只好简单讲一下。
“嗯,平昌侯纪宴是我爹吧,纪谨是我哥哥,至于项青……额是我表哥,他们把我认出来了。”
纪棠无奈地说。
赵徵薄唇顷刻抿成一条直线,他真的从来没想过,阿棠竟然还会突然冒出一伙家人来。
毕竟她以往的态度和言语透露的信息让他感觉到,她从未打算回归何处,她是孑然一身的,并打算永远跟在他身边和他在一起!
他对这所谓的纪家人排斥到了极点,几乎一听原委就竖起浑身尖刺,他急声问:“那你会回家吗?”
他绷紧下颌,一瞬不瞬看着她,束袖下的双手一下子攒紧成拳。
这个真是个让人窒息的问题,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如果纪棠给出一个肯定答案的话,他真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但万幸。
“不回。”
纪棠笑嘻嘻:“你给我封爵啊,我回去干嘛?”
“我是肯定不会回去的。”
她皱皱鼻子,有点无奈:“我告诉他们了,除了我……阿爹,谁也不许再告诉,就当没见过我。”
诶,就是麻烦。
还好,纪谨两人人品过关,言出必行应该没啥问题。
赵徵紧绷的脊背一下松了松,他无声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深冬时分,就这么一下子,他汗水湿透了重衫。
方才那一下情绪起伏太过剧烈,以至于他一下子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冷风自微敞的槛窗灌进来,他这才感觉后背黏腻湿冷。
赵徵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而纪棠忖度一下,扬声吩咐用抽查巡察记录的借口叫起七八个人,其中包括纪谨和项青,后者由陈达悄悄去领了进来。
纪谨和项青来得很快,一进小书房,一拂袖,“啪”一声单膝下跪,“末将叩见靖王殿下!”
赵徵缓缓将视线移向二人,他得了纪棠的解释,情绪缓了缓,比之前好了一些,此刻居高临下,垂眸打量半晌这二人半晌,淡淡道:“起。”
赵徵端坐在书案后,慢慢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碧玉扳指,“你们看见的是吕祖?”
纪谨项青站起,纪棠笑笑:“二位哥哥,坐罢。”
赵徵深褐琉璃色的眼珠子动了动,没有吭声。
纪谨项青不熟悉靖王,只道他一贯都是这般冰冷,闻言窥了眼上首,见后者并未流露出不悦之色,而纪棠说话轻快,并无负担,想了想,在靠背椅上坐了半个椅面。
两人神情严肃,也添了拘谨,很谨慎把他们所见都说了一遍,而后斟酌言辞:“那人走得飞快,一晃而过,见我二人也没停下见礼,说来确实有些不妥当。”
“观身形,和侧脸轮廓,仿佛是和吕祖有几分相类。”
两人说得十分谨慎,但纪棠心里明白,两人都不约而同觉得像的话,那可能性可就高了。
这真是个很棒的收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