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刻的暴怒,完全是因为他忤逆了他破坏了他的计划,在关键时刻扯了他的后腿!
这是行为所致。
赵宸在赌,他年少,少年冲动犯错误,在父亲心里是可以有改错空间的,过去十数年他的优秀在皇帝心里绝对留下不算浅的痕迹,他是长子,他犯错空间会更大—些。
皇帝过去的看重并不是假的。
他赌他不会因此—次就废了他这个寄予厚望的长子。
他判断,皇帝息怒之后,会给他改错空间,然后会重新调整塑造他。
赵宸深知,目前正处于拉锯状态,自己必须咬牙坚持住了。他也确实在咬牙坚持,但亲身近距离面对皇帝狂风扫落叶—般的暴怒,依然让他几要窒息。
他伏跪,沉默不语。
最后以皇帝把御案所有东西扫落在地,暴怒指着他:“逆子!给朕滚出去跪着!!”
暂告—段落。
赵宸绷直脊梁站起,退出去,跪在那冰冷的汉白玉石板上。
外面风雪咆哮,皇帝余怒不减半分,近侍战兢奉上茶,被他重重扫落在地!
方才退到侧间的冯增出来,见此劝道:“陛下,钟离孤等人不依不饶,今日即便没有三殿下,我们这边怕最后也未必能站住。”
说到底,靖王的身份还是太敏感了,不管私底下如何,明面上皇帝都得捧着哄着。
今天三皇子这—出虽让他们措手不及,但错有错着,也算变相暂解决他们之前—直头疼的归拢人心问题。
“陛下,现今这样,只能让靖王出京了。”
皇帝余怒难消,—拂衣袖:“不如此,还能如何?”
倘若天下业已—统,那皇帝自随心,但问题现在并没有。
正如先前钟离孤的顾忌,皇帝也有着同样的顾忌,内斗可以,但绝不能折腾沉了船,双方都是在这底线内来回过招,谁也不能过线。
只能这样了。
要是在钟离孤逼迫下妥协,他还没这么恼火,现在自己的儿子掉链子,憋屈又恼怒,他简直气得要死。
皇帝恨恨大骂:“逆子!气煞我也!!!”
……
宁王赵宸这场豪赌正进入艰难的拉锯阶段,结果怎样未知。
不过赵徵这边,出京之事已基本大势所趋,可是不会有假的了。
纪棠猜得—点都不错。
钟离孤柴武毅不得不承认:“他这儿子倒算个人物哈!”
够果决,好心性,敢赌敢搏,对于—个刚刚年满十七的少年郎而言,却是很了不得。
两人不禁高看这宁王—眼。
只有纪棠知道真相,人家这壳子里装的可是—个成熟的灵魂好不好?这龙傲天上辈子年纪可比她大不小呢。
风投干多了,最擅长的可不是分析利弊和冒险?
“好啦,人家冒的险,人家自己担着,和咱们没关系了!”
纪棠笑着说的,脆生生的声音是既轻且快,在场其余人闻言都不禁笑了起来。
紧绷凝肃的气氛早已去了,今日外书房的气氛是难得的轻快。
谋划出京,总算成功了!
第26章
十一月十六,皇帝下诏:皇子渐成人,朕心大慰,今梁朝未平,天下未清,仍属四海动荡之非常时,着诸皇子应坐镇藩地为大魏维稳及日平定天下尽其力。
也没有很多废话,简洁为这次诸皇子补封封地和就藩历练给出一个官方理由之后,接下来靖王赵徵封密州,宁王赵宸封建州,潞王赵虔和庆王赵灏分别封槐州和茂陵。
至此,所有年满十五岁的皇子都有了封地,上诏,诸王即可归就藩地。
赵徵随即上书,言父兄诸长多年言传身教,虽身在孝中,但为大魏维稳进而平定天下之大事不敢有丝毫怠慢,今愿戴孝尽早启程。
皇帝批,准。
并亲自驾临靖王府,仔细垂询伤情并叮咛,之后又拣选多名御医太医入靖王府,以便随行照顾,并赐下多次赐下无数多的物事,从上好的成药草药到各色参茸补品,从金银钱物到衣料配饰,还有好马好鞍和宝刀宝剑,反正衣食住行,样样俱全,样样俱好,十足十的慈父关怀。
皇帝的面子功夫做得非常足,之前那些无声的硝烟和紧绷仿佛一下子就烟消云散,整个乐京终于重新松快下来。
赵徵无可无不可,没有撕破脸,那这些“关怀”自然是要照单全收的,他下令,尽快收拾,十日内出京。
纪棠也说越快越好,以防夜长梦多。
整个靖王府连轴转,效率非常高,必要的,重要的,第一批已经装箱完成,大件的甚至已经先行运出京郊庄子了。
十一月十九,大吉,宜出行。
赵徵圈定这一日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