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团赞助的这俩进口大音响,绝非学校礼堂里那些庸脂俗粉可比!
如果他今天的歌喉能得八分,那么起码有三分是这对大音响的功劳!
一曲结束,他正有些意犹未尽,走下台时,却被于童和新娘一起招手喊了过去。
“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没忘吧?”于童让他坐在自己跟雪茹中间,提醒,“在歌舞厅那次。”
狄思科很想忘掉,奈何记性太好。
“于队长,我虽然长得还行,但唱歌跳舞都不怎么会。您不是歌舞团的么,那么多专业演员还不够您包的?”
拿到于童的名片以后,他也着意打听过。
文化服务公司,就是为歌舞团服务,在经济上给歌舞团开源的。
目前被于童带出去走穴的,都是像秦勉那样的歌舞团专业演员。
狄思科实在想不通对方到底看中他什么。
真是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于童并没正面回答。
培养外人这事,她有自己的考量,却没必要对狄二狗解释太多。
“你在歌舞厅当服务员,每天进账也就三五块吧?知道歌唱演员在外面的演出费是多少吗?”
狄思科摇头。
“反正比你当伴郎赚的多。”于童笑着揶揄。
新郎岑深在区房管局给领导当秘书,最近有传言,他家那一片的老房子要拆迁,不少人上门找他说项,帮忙多分个一室半室的。他担心找亲朋当伴郎,未来要用房子的事还人情,这才想到花钱雇个陌生人当伴郎。
只是没料到雇来的人会是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狄二狗。
“……”狄思科余光扫向新娘,意外于她们竟然知道日租伴郎的事,尴尬地挠挠脸问,“您真觉得我能靠唱歌赚钱?”
他承认,自己被演出费狠狠撩动了心弦。
“以你现在的水平,当然不能。但我们公司隶属于歌舞团,最不缺的就是各类培训老师,以我的眼光来看,你嗓音条件还成,外形条件出色,经过专业培训和适当包装,再加上一些运气,还是有走红可能的。”于童画起大饼来驾轻就熟。
“何况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嘛,我这里有个拍牙膏广告的机会,”感觉狄二狗似乎很缺钱,她语带诱惑道,“拍这条广告有一百五十块的车马费。”
于童从下往上看人的时候,会微微扬起下巴颏,细长的眼角轻轻那么一挑,便带出了几分矜色。
狄思科被这眼风扫得有片刻晃神。
可他还记着自己在书里的下场,当女主白月光可是要命的!
于是,在两位女同志的盯视下,他搜肠刮肚好半晌,终于艰难地憋出一句:“那得提前说好,我只卖艺不卖身啊!”
于童噎住。
从业以来,头一回听人提这种要求。
“我们是歌舞团的集体企业,合法合规,从不给演员拉皮条。”
“嗐,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相顾无言半分钟,于童好像从他一言难尽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又不太确定。
新娘子躲在一旁哧哧笑:“这还听不出来呀!人家是怕你老牛吃嫩草呢!”
于童全然不在乎形象地翻个大白眼,无语道:“弟弟,我是要包你,不是要泡你!”
“这是一个意思吧?”
“放心吧,”于童一头黑线,“我不但不给人拉皮条,也从不跟同行搞对象!想什么呢你!
“……”
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
“还有别的要求吗?”于童斜睨着他。
狄思科摇摇头,心里却猜测着,如果这次拒绝,会不会因为其他巧合再次碰面。
“那就明天上午吧,来歌舞团找我。”于童在他干净隽秀的小脸蛋上拍了拍,如愿瞧见上面龟裂的表情后,得逞似的笑开了,“明天见吧,卖艺不卖身的小狗子!”
*
婚礼是在下午三点结束的,狄思科拎着半袋子喜糖和喜饽饽返回学校,一路上都在琢磨那位“粉红大亨”。
他毫不怀疑,跟着于童能赚到钱,而且是很多钱。
但是,赚再多的钱,得有命花才行啊!
他在心里反复权衡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校门口。
正要进门时,却被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喊住了。
“一秀,你怎么来了?小六让你来的?”
来人是他家邻居,也是他妹妹的小姐妹。
罗一秀急道:“五哥,赶紧回家看看去!二哥把人给打了!”
狄思科刚刚加速的脚步,又渐渐放缓。
对二哥来说,打架闹事是家常便饭,不惹祸反倒不是他了。
好在他还知道轻重,通常只是弄出一些看着吓人的皮外伤。
不过狄思科还是得问一问,“这次又是跟谁打架?伤得严重吗?”
“一个老头。挺严重的,我出门的时候,大哥已经张罗着送医院了。”
狄思科难以置信:“他把老人打了?谁家老人?”
“不知道谁家的,据说是大娘新找的老伴儿。”
“哪个大娘?”
“还能是哪个!二哥敢打别家大娘的老伴儿吗?”罗一秀同情地望着他,“就是你妈郭大娘!要给你找后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