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镣铐冰凉,环境阴幽,但都不及我内心的寒冷。
“说,腾蛇究竟藏在什么地方!”遣云宫的刑狱使又将我从牢房里出去拷问。
这是我今天挨的第四顿打了。
传闻说的没有错,这地方谁来的都得疯,没有人能熬过遣云宫的严刑拷打,神仙也不行。
不过短短两日,我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皮了。
三天前我从瑶池逃出来,第一时间就回到武神宫。
端坐在静室中的鹤青神情忧虑,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神却异常坚定,他向来云淡风轻,从容不迫,我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也不知他在穷思竭虑些什么。
我推门进去,鹤青抬头看到我,眼神中竟没有一丝欣喜,唯有惊讶。
我微微一怔,忽然就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我在瑶池水牢呆了大半个月都无人问津。
是不是和西王母一样,他也觉得把我关起来为好?
这一刻我多想发疯,多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看我的,是不是也觉得我随时都会入魔,颠覆六界,成为灭世的祸端。
可是我没有,我很平静,我们互望许久,相对无言。
“阿善,你,你怎么跑出来了?”过了一会儿,鹤青终于开口。
我的心一沉,宛如一潭死水中丢进一块石子,却再也掀不起涟漪。
“腾蛇被关在哪里?”我走过去,蹲在鹤青身边,仰头望着他。
“遣云宫刑狱司的天牢。”鹤青垂头看我,轻声说道。
我心头一悸,知道遣云宫一定拿到了一些实证,至少是他们所谓的证据,才施行抓捕关押的,还把腾蛇关到那种地方。
那可是死牢,关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非六界大逆不道,十恶不赦者不能入。
“我想救她,你能帮我吗?”
此刻我多恨自己的无能无用,到这个时候也只能开口求他。
“阿善,腾蛇她.她已经全部都招了”鹤青深感无奈。
“我不信!”我忽然大喊,见鹤青一愣,我也愣住了,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她跟了我师父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背叛她,怎么会忍心做出伤害我师父的事。”
“这”我拼命使自己平静下来:“这当中肯定有什么隐情,鹤青,你信我,玄女宫那晚,师父短暂得清醒过,她跟我说伤她的不是腾蛇.我求你帮我,帮我救救她好不好?”
“阿善,阿善!”我差点要就要跪下,鹤青扶着我的肩膀:“你冷静一点。”
“我已禀明父君,此事疑点众多,不可轻易下定论,况且腾蛇乃是玄女娘娘的灵兽,她现在昏迷不醒,我们若随意处置,反而是对她的不敬,父君已经同意着手调查此事.”
“来不及的.”我无望地看向鹤青,呢喃:“来不及的.”
“你应该比我更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腾蛇如今已经屈打成招了,再下去只能被他们挖出更多莫须有的罪证,到时候即便是我师父醒了,也救不了腾蛇了。”
我见鹤青为难,退而求其次:“至少让我见腾蛇一面,问清当时的情况,以及她为什么会失踪逃跑。”
鹤青沉吟半晌说道:“好,我去安排。”
于此同时我从瑶池水牢逃脱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西王母虽然没有让遣云宫插手,但也没有停止对我的追捕。
我只能乔装成鹤青手下去天牢探访。
幽暗的天牢深不见底,感觉温度都比外面低,刑狱官居然直接把我们带到了行刑室。
“啊!”随着一声鞭挞,腾蛇的惨叫声传来,我无法镇定自若,鹤青暗中拉住我,默默朝我摇了摇头。
“武神殿下大驾光临,何等荣幸。”宁喻转过头,手中拿着特制的钢鞭,半边脸上沾着血,双眼通红,狞笑着说道。
刑架上,腾蛇满身血痕,奄奄一息。
鹤青站到我身前,再一次挡住我。
“武神宫负责平定东荒鲛人族叛乱,腾蛇与此事有关,我需要单独提审。”鹤青不动声色地说。
“单独提审?”宁喻扬眉表示怀疑。
鹤青抬手示意,慕枫随即呈上通文令:“已经与御灵神通报过了,宁执事是有什么疑问吗?”
宁喻嗤笑:“我怎么敢呢?殿下请便。”
他扯下一块白布,擦了擦手上和脸上的血污,临走时扔下一句:“我好心提醒一下殿下,这老东西口风紧得很,被打得半死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希望殿下能有所收获。”
我咬着牙,握紧拳头,指甲都抠到肉里,硬生生将怒意压了下去,直到宁喻离开。
“腾蛇姥姥!”我冲过去查看她的情况,见她面无血色,眼神呆滞,心知不好,便以妖力为她疗伤续命。
妖族精元最快的输送方式是从口出,我不想让鹤青看出破绽,只能遮遮掩掩,输到一半便停了。
好在腾蛇已经恢复一点元气。
“你怎么样?”我急忙问道。
腾蛇却只是虚弱地喘气。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你为什么逃跑?”
腾蛇闭上眼,无力地摇头。
“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帮你?!”我激动道。
腾蛇却仍是摇头。
我大声叱问:“你知不知道师父被人偷袭了,她伤得很重,到现在都昏迷不醒,我怀疑天界有人要对她不利,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毫无头绪,只有你把实情告诉我,我才能查下去。”
“不是我”腾蛇终于开口了。
“不是我伤她的。”
我连忙说:“我知道不是你.”
“是我对不起她.”腾蛇泪流满面。
“腾蛇!你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腾蛇看着我,无法褪去的蛇眼狭长而浑浊,却人就透着诡谲的光芒。
她示意我过来,于是我又向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