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资本交易室。
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绿色映的人眼睛都发绿,只有一点红在中央。
沈建南很自然吟起了如梦令。
也确实很应景。
绿够肥,红够瘦,可不就是绿肥红瘦。
一旁,威廉满心腹诽。
那老头,想想都让人心酸,一千多个点的跌幅,不知道多少人晚上得关灯吃面了。
上午收盘的时候,很多人眼里都是一片死灰之色,让人心里甚是自责,自家老板这个混账倒好,现在还有兴致在这里大放厥词,简直不是个东西。
但作为下属,这时候老板心情好,不拍拍马屁还怎么混。
“好一个绿肥红瘦,绿的肥成猪头,瘦的一枝独秀。如果李清照在世的话,肯定也是一个大空头。“
“威廉,你这个解释不对的。重点不在这里。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听重点,是知否,和应是。”
“boss,我就知道凤凰台上忆吹箫,丑奴儿,我也知道。”顿了下,威廉做风骚样妖娆念着:“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滚!不学无术。”
“嘿嘿!还请boss赐教。”
沈建南很满意。
这时候如果没有一个人来搭话,他自己一个人唱不是很没趣味。
“威廉。你看上午这根阴线,它其实就是一把刚刚扬起的屠刀。厚重,而无锋。一根阴线干穿了下方所有技术线,知否?”
“......”
威廉很识趣的摇了摇头。
“现在市场已经恐慌了,多头就跟战败的逃兵一样正在不顾一切逃命。所以才应是绿肥红瘦,也只可能是绿肥红瘦。知否?这种时候,自然是趁机扩大战果了。”
“boss,您是说继续加仓?”
“当然。”
沈建南眼里闪烁着冷酷的笑意。
一个上午跌了一千四百个点,这么种跌幅,就像是一根从天上砍下来的利刃,那种一往无前的刀锋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的了。
现在,不管大藏省有什么预计方案,在这种恐怖的走势下也一样无能为力。
市场的价格是资金推动的,而买入的资金是因为看好,但现在,市场已经在读卖新闻爆出的证券黑幕下丧失了信心。
这是信任危机,如果现在大藏省出手野蛮干预,一个操作不好就能把整个霓虹拖进无底深渊。
“可是万一大藏省放水怎么办?”
“你说日元?”
“嗯。如果现在大藏省压制日元升值,对我们很不利的。”
“哈哈!”
沈建南狂笑起来。
日元如果走弱,确实对持有大量空头的资本很不利,近期霓虹科技股、工业股一直强势,逻辑就是出口业依旧很强,这还是日元一直强势严重让霓虹贸易差从顺差变成了逆差,一旦大藏省决心打压日元升势,那对于各大工业科技股价就是超级利好。
可是,大藏省也得愿意才行啊。
在原本的轨迹中,霓虹股市用了六年一路下跌到7000点,地产暴跌超过百分之八十,日元却也在这几年内一路升值到了74,同比再次升值了一倍。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日元工业太强,日元也太多,严重威胁到美元地位和美国经济,苏联的威胁不再,霓虹太强就成了取死之道。
现在,一重康野根本就没得选,霓虹也没得选,只能先蒸发货币来保证不会让霓虹举世皆敌。
“威廉,屁股决定脑袋,站在一重康野的位置,他要考虑的是国家存亡,当下困局又算的了什么。他不能像匹夫一样鱼死网破的,哪怕他再不甘心。”
“那我们加仓多少。”
“六百手。”
“......”
威廉领命而去,沈建南走到玻璃幕墙前俯视着整个大阪市。
天气很好,站在高空往远处眺望,目力所及之处都是蓝天白云,人会不由自主感觉心情很是开阔。
沈建南不自觉笑了起来,他很满意自己轻轻弹出的那一指。
在原来的轨迹上,大藏省打出限制房贷的牌后又打了一张证券市场的牌,用店头市场的自主交易系统来减速货币收缩给市场带来的冲击,这个减速带让证券市场的冲击力被削弱了不少。
后来,大藏省规定四大券商补贴大客户的消息爆出,但那时候,大藏省限制房屋贷款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在缓缓下跌的走势中市场中已经消化了不少负面影响。
现在就不同了,两条负面影响相继爆发,利好减速转眼变成了超级利空,它的破坏力根本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有多恐怖,沈建南自己也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很确定,霓虹市场的走势只会比原来的轨迹更差。
银行、证券、保险、信托。
如今银行和证券已经出了问题,就看那些同行该怎么打手里最后那张牌,也看大藏省会怎么接招了。
一种深深的期待让沈建南伸开了怀抱,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他轻念道。
“ballisover。”
战场,考验的是信念,市场,考验的也是信念。
在战场上,如果主帅逃跑,再精良的部队也会瞬间崩溃,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士兵们发现杀他们的人是他们最信任的主帅,那种背叛感和恐惧感足以令任何人崩溃。
中午十二点半,市场再次开盘。
瞬间,本就领跌两市的银行、地产、券商板块就再次出现巨大抛盘。
没有人甘心做别人的鱼肉,更没人甘心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卖了给人当鱼肉。
止损。
南辕北辙。
很多什么都不懂的懵懂投资者也都想到了止损这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