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周涞见到了自己的妈妈付盈盈。
当年,付盈盈和周高驰离婚后没多久,她也重新再嫁人,又生了两个孩子。
周涞今晚本是随意打发时间和季洲找个地方用餐,但季洲说城北的xx餐厅是他朋友开的,诚邀周涞一起去品鉴。
可周涞无论如何不会料到,她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付盈盈。
付盈盈一身大气的墨绿色大衣,微卷的长发披在肩头,她的身材和二十多年前几乎没有很大的变化,从背影上看不出年龄。
然而,周涞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付盈盈。她的妈妈,永远都是那么美丽。
付盈盈和她现任丈夫一起,身旁还有年龄莫约十五六七的一男一女。
母女心有灵犀似的,付盈盈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卡座里的周涞,可她也只是看了周涞一眼,神情冷淡到仿佛是个陌生人。
周涞原本洋溢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任她今晚和季洲聊得有多开心,但这一刻,心脏像被一把利刃刺入,她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
那家人倒是没有注意到周涞,他们落在不远处的位置上,欢声笑语。
隔得不远,周涞听到他们在说话:“妈妈,这家餐厅的澳龙特别新鲜,你和爸爸一定得尝尝。”
“你们两个啊,吃喝玩乐最在行。”
“才不是呢,我这次期末考试又是年级第一!”
……
这些年,付盈盈因为再组家庭又有了两个孩子,所以尽量避免和周家往来。偶尔私底下联系周涞也都是偷偷摸摸,仿佛见不得光的事情。
付盈盈有自己的苦衷,她二婚再嫁,对方又是身居要职,很怕别人说闲话。加之离婚后周涞被判给了周高驰,一开始周高驰十分反对付盈盈来看周涞,久而久之,付盈盈对周家的感情也越来越淡。
付盈盈对周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所以每一年付盈盈还是会抽出一些时间,特地来找周涞,给她买一些好看的衣服,再买一些她那个年纪的女孩子需要的东西。
而周涞呢,每次见到妈妈,她总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似的,深怕自己哪一点做不好了,妈妈马上就会离开自己。
今晚,落荒而逃的人反倒成了周涞。她甚至不敢多看那家人一眼,拿起一旁的包就疾步往外走。
季洲见周涞脸色不好,下意识看了看,也注意到不远处的付盈盈。
两家人以前是隔壁邻里关系熟络,季洲自然是认得付盈盈的。不过今天这样的场合,他显然也没有必要特地去打扰别人家人其乐融融。于是季洲紧跟着周涞的步伐离开,问她想去哪儿。
周涞说想去酒吧,季洲阻止。他知道她心情不好,这时候去酒吧不是明智的选择。可周涞执意要去,说什么都要去。
她从小性格就跟牛一样倔,不让她做的事情她撞破了脑袋也要去做。
没办法,季洲就带她去了附近一家清静的酒吧。
一到酒吧周涞就开始不停地喝酒,季洲怎么拦都没有用。后来季洲干脆也就不拦了,让周涞好好发泄。
周高驰和付盈盈离婚的那年,季洲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季洲很清楚,父母离婚对于一个成长期间的孩子会有多大的影响。他眼睁睁看着周涞从一个活泼开朗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到将自己整个人封闭起来没有半点笑容。
季洲其实也很心疼周涞。
醉酒的周涞则更让人觉得心疼,她红通通一双杏仁眼,也不哭,只是沉默着,蜷缩着。
季洲说要送她回家,周涞忽然十分排斥:“我不要回家!那不是我的家!我根本没有家!”
季洲安慰:“傻瓜,那怎么不是你的家呢?周叔叔那么爱你,你是他的女儿。”
周涞摇头往后退,整个人差点撞到垃圾桶。
她真的好可怜,明明看着是一个那么明媚张扬的女孩子,可内心十分脆弱。
没办法,季洲只能带周涞去了酒店。
醉后的周涞酒品倒是不错,她就是睡,也不出什么幺蛾子。
忽然,周涞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周涞,周涞,我是林斯逸。”
周涞微微睁开眼,她似乎看到了曙光,马上就要得救。
意识模糊不清,周涞只知道自己找到了救命的浮木,她紧紧抓着什么,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
林斯逸还是第一次见醉成这样的周涞,他心疼地看着她,喂她喝蜂蜜水,又给她揉揉太阳穴,怕吵醒刚刚睡着的她,又忍不住想要询问:“还难受吗?”
周涞没有回答,她翻了个身圈住林斯逸的腰,像只流浪小猫找到温暖的小窝,这会儿正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找舒服的位置。
她身上的酒味很浓,林斯逸怕她不舒服,于是抱着她去给她洗了个澡。
周涞倒是乖乖的,让她抬手她就抬手,让她转过身她就转过身。
澡一洗,人似乎也清醒了一些。她躺在床上让林斯逸给自己吹头发,还带着醉意问他:“你今天怎么那么乖啊?昨天你就不是这样。”
她指的是昨天梦里的他。
林斯逸瞳仁凝滞:“昨天?”
正月这几天,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面。
“昨天晚上你好坏呀。”周涞说着又要闭眼。
林斯逸轻轻拍了拍周涞的脸,“我昨天晚上怎么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