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霁玉反应有些迟钝,过了一会才意识到陆柒话语中的揶揄之意,但此刻被人凌空抱起,浑身上下使不上力,腰更是虚虚悬着毫无安全感,不得不以双手环住陆柒的脖颈,自以为忿忿地瞪了陆柒一眼。
陆柒眸色一暗。
霁玉,乖一点,莫要仗着自己有身子便随意勾我。
说着,他的指尖不轻不重地在宁霁玉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一记,满意地感受到了横抱着的人明显的僵硬。
宁霁玉索性将自己的脸几乎完全埋在他的胸口,这几日陆柒对他几乎不管不顾,肚里的这个又初初长成,正是闹他的时候,他也不知为何,原本不多的委屈骤然聚积,一下子没忍住竟簌簌落下泪来,抓着陆柒的袍子默默垂泪。
怎么了霁玉?胸前的濡湿过于真,陆柒本来只是想逗逗他,却不料玩得过火,想起医官再三叮嘱他尤其要注意孕中坤泽的情绪,心下顿时一慌。
宁霁玉并不理他,半晌方冷哼一声道:这几日自己也不知哪里去了,又凭什么来管吾的事?
听见了这个原因,陆柒无奈一笑,在他耳边柔声哄道:好霁玉,没有刻意不见你,是想给你个惊喜呢。
能有什么惊喜。宁霁玉的语气明显有了一丝松动,却还是装出并不信他的样子,看得陆柒心中一软,忍不住吻了吻他自发丝之下露出的一点冷白耳尖。
很快便让那里泛了粉。
惊喜说出来便不是惊喜了,闭上眼睛,回去就能瞧见了。
宁霁玉刚想耻笑这种骗小孩子的把戏,但在陆柒过于温柔宠溺的语气之下,竟然下意识就听话地闭上了眼。
好了,我们到家了霁玉,陆柒将人轻轻放在椅子上,指尖一点,屋内所有红烛便一齐燃起,跳动的火苗登时将屋内映照得亮如白昼,睁眼看看,可还满意么?
入目可及的,是一望无垠的艳丽的红。
陆柒不知何时站在了宁霁玉身后,再度十分自然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在他耳边轻轻吻了一下。
这、这是
艳红的喜烛、焕彩的宫灯以及那成双成对的酒盏,他哪里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陆柒并不答话,而是将他一缕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双手一拂一件艳红喜服便落在了他身边。
霁玉,穿上它。非是陈述,而是近乎命令的语气。
跳动的烛光清楚地映照出了陆柒眼底毫不遮掩的墨□□.念。
宁霁玉被他这般侵略意味十足的目光看得面上发烧,却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喜服出乎意料地合身,即便如今他已然显怀,也丝毫不显臃肿。
陆柒轻笑道:日日以手丈量尺寸若是还能出错,为夫的面子可往哪里搁?
为、为夫?一贯冷清自持的冥主竟结巴起来,木木地重复道。
待盟誓过后,可不就是天地见证的夫妻了吗?
盟誓?宁霁玉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迟疑道。
陆柒理所当然地指了指桌上的合卺酒:你不是都瞧见了吗?
原来陆柒这几日都避着自己,是因为这个吗?
陆柒见他并不说话,只是眼眶微红,唇角微微抿起,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吻去了他眼角的水光,柔声宽慰: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胡说,吾才没有!宁霁玉侧身避过了他的动作,低头将眼中的复杂情绪掩饰过去。
无妨,我知道你心中总是不安,陆柒温柔地将他轻轻揽住,同时将他的头按向了自己肩头,神色郑重地解释道,你总觉得,你我之前起于肉.体关系,而之前我又那般对你,你虽面上不显,心中却有诸多疑虑,尤其担心我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决定对你负责。
我、我没有。心底的念头被人道破,宁霁玉有些心虚,不敢直视陆柒的目光,却被人强硬地将偏转过去的头掰回来与他对视。
霁玉,我之所以准备了这许多,便是想要让天地做个见证,也与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陆柒将他搂得紧了些,嗓音喑哑数分,我想要让你知道,这千年来,我对你的情谊,并不比你少半分。
霁玉,你该对我多点信任。
好。宁霁玉心里酸软,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殊不知,他这副乖顺的模样极大地取悦了陆柒。
既要成婚盟誓,便该喝合卺酒。陆柒自酒壶里倾出两盏,递了一杯于他。
阿柒,你明知道我如今不便饮酒宁霁玉虽亦想同他完成这个仪式,但到底他如今身子不同,不得不拒绝道。
放心,这酒正是专门为你备下的,与寻常酒液不同,我问过医官了,对你和孩子并无损害,新婚之夜,怎能不饮合卺酒呢?
宁霁玉这才放下心来,但旋即想到合卺酒的饮法,面上不由又是一热。
陆柒神色自若,已是举杯与他双手交叠,将自己手中酒盏送到了宁霁玉唇边,宁霁玉硬着头皮如法炮制,二人皆饮下对方递来的酒。
饮过合卺酒后,便该结发了。
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疑。1陆柒自宁霁玉的发尾处轻轻斩下一根发丝。
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2接着,他又自自己的发尾处同样斩下一截。
二人指尖一点,两缕发丝便纠缠在了一处,化作一个死结。
如此,便请天地做个见证。陆柒糊里糊涂了千余年,如今却是不会再错。
我宁霁玉,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定不负陆柒。说这话时,宁霁玉语带哭腔,竟是又要落下泪来。
好霁玉,本是想讨你欢心的,怎么竟惹你哭了这么些回。陆柒的指尖轻轻拭去了宁霁玉眼角溢出的一滴泪,好笑道。
还不是都怪你
这酒虽并非醉人之物,但宁霁玉到底量浅,竟也有几分曛然,面上一派酡红,当真人面桃花之相,煞是诱人,看得陆柒喉头一动。
不许睡,陆柒忽而凑到了他的耳边,笑意盈盈,还没洞房,礼便不算成,霁玉,不许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