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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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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以佛灭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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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见一路追击觉空,两人掌风将塔内灯火逼得明灭不定。他心知觉空武功之高曾有天下第一称号,然而觉空终究已老,眼下真气衰竭,必须抓住机会将之击毙,方能挽回颓势。

袈裟伏魔功凌厉无比,觉见不给觉空半分喘息余地,觉空一口气始终提不上来,只能且战且退,从一楼被逼至四楼。眼看觉空逐渐不支,觉见心中大喜,左右连击锁住觉空退路,左手袖袍挡下觉空一掌,右手袖袍撞向觉空胸口。觉空向后纵身跃起,这一下仍击中胸口,肋骨断了两根,嘴角见血。

觉见正要追击,忽地脚步一滞。他忘记老去的不只觉空,还有他自己。他连番追击,大耗真力,一步没跟上,觉空已借他一袍之力飘到栏杆外,身子下落,抬头就见到了明不详。

不能让他就这么逃走,觉见抢上一步,跃过围栏,从四楼飞越而下,却不知就是这一缓一落,让觉空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

一个回气之机。

觉空一直采取守势,暗自调匀真气,身形下落瞬间,他吐出一口浊气,体内真气流畅。觉见如大雕扑下,双手交握,袖袍高高鼓起,像柄大锤重重砸下。觉空身子向后一飘,端凝大气,尽敛疲态。觉见一击虽未打实,但掌风激荡,将周围尘土高高扬起,觉空吸了口气,左掌出,右掌随上,两掌忽急忽徐,交替前进,不知哪掌先到,哪掌后到,觉见也不辨真伪,挥袖袍抵挡,“嘶”的一声,袖袍如受刀割般碎裂。

袖袍乃是软物,里头真气充盈,遇柔力便蓄力回弹,遇刚力则以刚破刚,正是袈裟伏魔功精妙所在。当年明不详以拈指也穿不透了净袖袍,觉空这一掌竟如刀般锐利,将不受力的袖袍割裂。

袈裟伏魔功已破,觉见眉头紧蹙,嘴角下弯,面露苦相,握掌成拳,头一歪,缓缓挥出一拳,忽又猛地一探,快如闪电。

这是觉见除慈悲刀与袈裟伏魔功外的第三门绝技:去烦恼拳。

觉空向左侧身避开,左掌搭在觉见手臂上,一股柔力将觉见带前一步,右掌拍向觉见小腹。易筋经之强便在醇厚刚正,但强极则辱,觉见连用两套绝学,攻势不竭,甚至逼得觉空提不上一口气,但塔上慢那一步已是警讯,觉见不待调息便跃下追击,此刻他与觉空的形势与之前恰恰相反。这一拳虽威势凶猛,但真力不足,被觉空一带,觉见身子前倾。高手过招,胜败一瞬,觉空一矮身,右掌重重轰入觉见小腹,觉见只觉五内翻腾,口吐鲜血,摔飞在地。

以觉闻武功见识,自是知道觉见败因,他忽地心想,觉空首座拍不出第十二掌,觉见方丈真力难以为继,不知不觉我们都老了。少林寺里,众僧共事短则数年,长则二三十年,二三十年交情就是为了这般生死相搏吗?

他听到觉寂一声大叫,转头望去,觉寂被三僧围攻,也不知中了几掌几拳。只见他口吐鲜血,左臂软软垂下,显是骨折,右脚一跛一跛,被了武踢倒在地。

觉寂也败了,他会死吗?觉空首座还有能力击败剩余三人吗?觉闻看见觉见起身,看来觉空那一掌还不足以击垮觉见。

觉闻没有动,他始终拿不定主意。帮少林,还是帮佛?可少林不就是天下佛门正宗吗?为什么少林会离了佛?佛,又怎么舍弃了少林?

觉闻想不通,从这场战斗开始以来,他的脑袋就没清楚过,像在做梦,更像是噩梦成真。他一直觉得这一天终究会来,但以为至少不会在他有生之年,觉见改制少林时,他乐观地相信正俗之争会结束。

塔顶的明不详也没动,他知道自己与觉闻一般,不,或许他比觉闻更能决定这正俗一战的胜败,正因为知道自己能,所以他不动。他只是看着,脸上无喜无悲,彷佛这里不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彷佛他从未在少林度过那十六年岁月,彷佛楼下正在生死相搏的僧众与他素昧平生,从来不相识。

清净梵唱声中,在庄严的如来法像前慈眉低垂虔诚参拜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正僧们口口声声争的是佛,还是权力?他懂人对权力的渴望,但他也不懂人对权力的渴望。

这场正俗之争还未到尘埃落定时,但明不详已看穿眼前胜败。他居高临下,看见闯入少林的人马,看到领头的八人已率领数十人来到慈光塔。

觉见输了。

觉观三人击败觉寂,正要攻向觉空,大雄宝殿后方奔出八人,服色各异,有穿粗衣的农夫,有劲装的保镖护院,有鹑衣百结的乞丐,更有锦衣玉带的富家员外,手上兵器也各异,短棍、长剑、短刀、九节鞭,还有极为罕见的独脚铜人与五行轮。这八人或奔或跃,扑向觉观三人,单看身手便知武功高强。

跟在这八人身后的还有数十人。了武对上短棍与长剑,了证对上短刀与五行轮,觉观的法杖缠住九节鞭,将对方一把拉近,一掌将对方打飞三丈远,独脚铜人朝他扫来,短刀在他眼前挥舞。

觉见抬头望向塔顶的明不详,那是他最后的希望。这个备受自己器重的太师侄为什么始终不出手,是因为不想造杀业吗?可局势如此不利……他的眼神因失望与痛心逐渐黯淡。

该离开了,明不详心想。下方的混战才刚开始,结果已经明确,他不用再留下,这会平添危险。他转身背向战场,那是少林寺后山方向,当年他与卜龟、吕长风、文殊院弟子一同踏青的地方,那里没有埋伏。

他留在觉见心中的种子已经开,但还未结果,结果不会在今天揭露。明不详飘然跃起,像只蝴蝶轻盈飞起,优雅落下。

忽地,下方有掌风来袭,他低下头,一道魁梧人影从五楼围栏跃起,一掌拍出。明不详左手一拍,两道掌风一撞,沉重压力让明不详失了身形,右手甩出不思议勾住六楼围栏,荡身飞入五楼窗口。

那条人影与他对了一掌,身形下落,攀住四楼边缘一个鹞子翻身,足尖踏碎琉璃瓦向上一跃,从五楼另一个窗口飞入。

是觉空,他竟撇下觉见而来。

两人在历代四院八堂首座住持骨灰前对峙着,相距不过三丈。觉空僧袍上满是尘埃血迹,但这无损他的威严,即便经历一场恶战,他依然威严笔挺,丝毫不见狼狈,双目盯视着明不详。

“八年前,也是佛诞前后,了净对本座说起你的事,那时本座并不相信,了净所言不仅不合常理,更是难以置信。”觉空说道,他素来少话,言简意赅,“你刚才接的那掌用了易筋经与上堂武学般若掌,是谁传给你的?”

“是弟子自学的。”明不详没有推托,电光石火间,他已判断出觉空的猜疑与决心。他右手轻轻卷起不思议铁链,直至握紧短匕,竖起左掌,恭敬弯腰行礼。

“弟子明不详,向觉空首座请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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