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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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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曙光乍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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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曙光乍现(下)

古尔萨司与卡亚萨司约定在圣山下会面。古尔萨司不在时,由孟德主祭执事,谢云襟照往例来到圣司殿。

“萨司得七八天后才能回来。”孟德主祭道,“我用不着你做什么,你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家了吧,休息两天,回去看看父亲。”

谢云襟不太想回去,他担心金夫子又会使什么绊子,现在一切顺利,再过几年他会成为火苗子进入关内。但孟德主祭是个严厉的人,他若觉得孝顺重要,最好不要违逆他的好意。其实谢云襟也挂心金夫子,毕竟那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他回到家时是黄昏,推开门,金夫子坐在厅中椅子上,斜阳余晖从门外投入,大半被谢云襟身影遮挡,余下的照在金夫子脸上身上,零零碎碎的,那张老脸完全没有生气。

这一幕被谢云襟记了许久,才三个月,金夫子彷佛失去生气般,直到见了他,那双浊眼才顿时有了神采,脸上的皱纹牵动起来。

“云……云儿!”金夫子忙站起身来,抢上前抱住谢云襟,“怎么突然回来了?”

“孟德主祭让我休息几天。”再见着金夫子,谢云襟也不知是喜是忧,开心还是害怕。

“趁着还没天黑,我帮你做些吃的,做云儿喜欢的!”金夫子将谢云襟安排坐定,取了外衣,也不等谢云襟回应便出门,之后整治了一桌好菜,又替谢云襟备好热水沐浴,让他能舒舒服服就寝,这贴心举动又让谢云襟惭愧起来。

夜深了,谢云襟在床上反复想着,假若金夫子愿意,能跟自己一起入关吗?他只要见一眼父亲,问清楚父亲为什么这么狠心,假若金夫子不这么疯狂,他年纪已这么大了,以儿子身份伴他余生也是还了恩情。

第二日一早,金夫子如常服侍谢云襟起身,道:“云儿好久没出去走走了,今日跟爹一起出城好吗?”

谢云襟起了警惕,问道:“爹不用干活?”

“昨晚我跟卡勒说伱回来了,卡勒说带我们去狩猎。”

谢云襟十分厌恶卢斯卡勒,但见金夫子满脸殷殷,想起自己一去数月,不忍拂逆其意,又想胡根亲王派人监视金夫子,自己是贵族在祭司院的眼线,应该不会有事,于是点头允诺。

接近中午时,金夫子领着谢云襟站在门口,卢斯卡勒驾着马趾高气昂走来,从马上斜睨谢云襟:“金侍卫长,上马吧。”

谢云襟不太会骑马,抓着缰绳忍着颠簸,金夫子随侍在旁,小心翼翼护着,连同卢斯卡勒跟他的六名侍卫,一共九人往巴都外走去。

时值闰八月,寒露已过,谢云襟套了件薄皮衣。远处蓝天云飘渺,青山雪白头,又见沿途枫似火,脚下枯叶黄,马蹄踩在半枯半青的野草上发出沙沙声响,扑鼻而来的淡淡树香草香与城中的烟火味截然不同。

这些景象自不如祭司院或贵族庄园中精巧奇雅,却瑰丽壮阔,谢云襟这才想起,打从考进祭司院,他就埋首经书,已一年多没出过城,城中的风景又怎及郊外秀丽?不觉令他戒心稍降。

一行人沿大路走着,不久又转往小道,走过胡根亲王的奴田,来到奴房。这里有将近八十余间小屋,屋外的妇女孩童都在干活,见卢斯卡勒进村,一个个吃惊恐惧,不住发抖,低着头眼神都不敢飘过来。守奴卫队忙迎上前来恭敬请安。

“整点吃的来。”卢斯卡勒喊道。

“这么好的天气,应该去狩猎。”扭过头,卢斯卡勒抱怨,“这些玩意有什么好看的?”

谢云襟不想出声。

守卫送上肉干和几盘小菜,卢斯卡勒带了酒,把一众人呼喝坐下,喝酒吃肉。卢斯问谢云襟:“祭司院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没什么。”谢云襟回答。

“你听没听说过古尔萨司清理羊粪堆的事?”卢斯又问。

“没听说。”谢云襟道,“以前有人想这样干,古尔萨司不允许。”

“为什么不允许?枯嗒!”卢斯骂了一声,“那里又臭又脏又穷,让奈布巴都蒙羞!应该将帐篷烧了,把那些杂种抓起来分给大家当奴隶!”

枯嗒是蛮族语,狗屎的意思,也是卢斯特别爱骂的脏话,谢云襟不置可否,他不想理会这歹毒的贵族。

“这么好的天气应该打猎才对!”卢斯又抱怨一声,把目光转向周围奴隶,扬手唤来守卫,“有弓箭吗?”

谢云襟吃了一惊,见那守卫去取弓箭,忙道:“爹,我想回去了。”

“赶什么?”卢斯骂了一声。

“我不舒服。”谢云襟道,“我们回去吧。”

“不舒服就在这歇会,看我表演。”卢斯道。

守卫送上弓箭,卢斯接过,谢云襟忙起身,正要去拦,金夫子一把将他摁下:“慌什么,看卡勒表演。”

卢斯搭起弓箭,环顾四周,箭左右摇摆,却无一个奴隶敢起身。他们早有经验,这时候忙乱逃亡一定会成为目标,就算闪过卡勒的箭,盛怒的卢斯也会叫人将猎物绑起射杀,他们假装忙碌着手上的事,混无知觉。

奴隶不是人,只是物品,他们的运气在于是否遇到善待物品的主人。

“挑个难的,让你看我本事。”

谢云襟脸色苍白,心跳加剧。他很聪明,此时他该能想到阻止的方法,但脑中却响起金夫子那句话:“没想清楚自己有没有本事,就不要救人。”

这是卢斯家的奴隶,跟之前那少女一样,今天救了,明天还是要死。自己虽受古尔萨司青睐,但只是个学祭,而卢斯是亲王的卡勒,就算卢斯现在不报复自己,将来呢?自己有没有能力应付,会不会影响当火苗子的计划?如果自己真当了火苗子,金夫子不就得遭殃?

他还在天人交战,大张着嘴不知该不该说些什么,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嘻笑着从屋里走出,浑不知屋外危险,卢斯见状大喜,将箭对准小男孩。

忽听男孩母亲急喊:“娜蒂亚,带弟弟进屋,别让他摔着了!”

男孩身旁的小女孩抢上前要替弟弟挡箭,谢云襟刚要起身,“唰”的一声,箭已离弦而去,竟射歪三尺有余。

虽然射歪了,但那箭却像射中谢云襟心底。他没开口,他终究没来得及开口,如果这一箭没射歪,那孩子就得死,一半死于卢斯那一箭,一半死于包括自己在内默不作声的所有人,每个人都有责任。

有这么多人,却没人阻止,怎能怪自己?只怪大家都不肯阻止。谢云襟安慰自己。自己有责任,但不是那么多。

名叫娜蒂亚的少女抱着弟弟,恶狠狠地瞪来,随即抱着弟弟进屋。谢云襟觉得心里忽地少了点什么,像被那箭射去一角似的。

“枯嗒!”卢斯骂了一声,将弓箭扔在地上,“你们有没有照料好弓箭,怎么差这么多?”

守卫拾起弓箭不住道歉。金夫子道:“卡勒不要生气。这样吧,我送你一样礼物让你消气。”

金夫子从怀中取出一捆羊皮卷递给卢斯:“这是我在羊粪堆的杂物店里找着的,巴都里有,可不兴摆卖。”

卢斯接过卷轴,骂道:“羊粪堆里能有什么好货?”说着打开卷轴。谢云襟好奇去看,不由得满脸通红。

那是幅春宫图,羊皮卷上头绘着十余种男女交合姿势,多有数男一女的,笔触虽陋,但肢体交缠灵活。谢云襟不敢细瞧,忙扭过头去,卢斯却看着津津有味,让侍卫把卷轴张开,啧啧称奇。

金夫子道:“卡勒喜欢吗?”

卢斯卡勒热血“下头”,血脉贲张,忽地转过头去。那对姐弟的母亲还在屋外,瞧着面容姣好,才三十出头,虽然衣服粗陋,还有几分姿色。卢斯卡勒站起身来,呼喊随身侍卫:“跟我来!”

他走向那少妇,守奴队守卫忙上前拦着:“卡勒,亲王嘱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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