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景风!”李景风也真无奈,一路走来只怕被人发现他是通缉犯,到了此时却是自报家门也无人信。
诸葛悠双手尚且不是李景风之敌,只余单手连牵制也难,李景风也不与她纠缠,就要去找彭豪威。正待往内院闯去,忽地头顶一黑,不知什么事物飞来,李景风忙抬头一看,一个大酒坛子从天而降,声势威猛。
李景风举起初衷,“锵”的一声,酒水夹着碎瓷四散迸开,与此同时,另一个酒坛已朝胸口撞来。李景风举左掌去接,只觉一股巨力撞来,拿捏不住,酒坛碎裂,碎片割得满手是血,一上一前两股酒水淋得他浑身湿答答。
一条人影趁机欺上,一掌拍向他胸口。劲风扑面,李景风滑步,于间不容发之际扭身避开。
是个高手!
那人也对李景风能避开这雷霆一击意外,遂起右脚踢向李景风面门,李景风不敢托大,举剑格挡。那人连环出掌,不止掌力惊人,更兼变化巧妙,虽不如唐孤掌劲深厚凌厉,于机巧处却是犹有过之。
不过李景风最不怕这种直来直往的打法,管你掌法多巧妙,总之就是个闪字诀。那人连拍二十四掌,始终没摸着李景风一块衣角,可这人武功也真高强,李景风一时也找不着还击之机,两人只能僵持。
忽地一个孩童声音道:“行啦,别打啦!”诸葛悠转头看去,见个龅牙缺耳的孩童手里拿着张通缉图纸:“他真是李景风,你们别瞎折腾了!”
诸葛悠接过图纸,心中怀疑,喊道:“停!”李景风撤步后退,徐少昀听妻子喊停,也不追击,转头望去。
诸葛悠对了对图纸:“你真是李景风?”
李景风无奈道:“我真是李景风,是彭前辈的朋友。”
“为什么要冒充我二叔的朋友?”诸葛悠问,她五年前嫁给徐少昀,自不知李景风与诸葛然相识。
李景风叹气:“我真是副掌的朋友。”当下把自己前往崆峒学艺,三爷为了找密道把诸葛然抓走,一行人前往冷龙岭的事说了个大概。
诸葛悠半信半疑,问道:“你找威儿做什么?”
李景风道:“先让我换了这身湿衣服再说,我都快醉了。”
诸葛悠领着李景风到后院冲洗,徐少昀取了干净衣裤,虽然有些短小宽大,勉强能穿。阿茅讨来白布替李景风包扎伤口,忍不住骂道:“死蠢驴,到处是你的通缉图像,拿张出来不就得了?”
李景风道:“我又不知她会误会。那图像我也不随身带着,怕人不知道我是贼吗?”
阿茅哼了一声,恰巧天香馆送来饭菜,诸葛悠取来,阿茅也不客气,就要索食。家里还有些酒,徐少昀热了两壶上桌,却不见彭豪威。
李景风问:“彭老前辈的孙子呢?”
徐少昀道:“把话说清楚才能让你见他。”
诸葛悠道:“孩子面前有些话不方便说。”
李景风听他们话语中对彭豪威颇多维护,于是说明来意,说起当初在昆仑宫如何与彭小丐救人,彭小丐如何遭袭身亡,杨衍失踪,自己必须救回彭小丐的孙子等事。
徐少昀听他说得仔细,料是属实无误。他是性情中人,听到峰回路转处,拍案叫绝,听到彭小丐惨死又咬牙切齿。他对李景风很是佩服,举杯道:“李兄弟急人所难,忠肝义胆,我敬你一杯!”
诸葛悠也道:“我也敬你一杯!”
李景风举杯:“不敢。”
李景风又问起彭老丐尸身的事,隐去群芳楼,只说彭老丐尸体失踪,不知被谁带走。徐少昀便说起当初得知父亲要害彭小丐,他虽知父亲图谋,但为人子无法阻止父亲为恶,只得暗中作梗,买了夜榜散播消息,又使绊子让父亲无法如期赶往江西,没想最后仍是救不了彭小丐一家,只能收埋彭老丐尸身于某处。
李景风听他如此仗义,也是佩服,举杯道:“我也敬兄弟一杯!”诸葛悠跟着举杯,见阿茅坐在一旁,笑问:“要不要替你斟一杯?”
阿矛骂道:“呸!酒难喝死了!”
诸葛悠道:“那是你年纪不到,等你大了自然就爱喝啦。”
李景风与徐少昀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不觉一杯又一杯。李景风说回正题,说徐家夫妻毕竟是丐帮门下,若是有朝一日徐放歌要以彭豪威作人质,徐少昀难以拒绝,希望能带走彭豪威照顾。徐少昀问李景风要交托与谁,李景风不想牵连青城崆峒,只道:“我自会安排,你们不要得知较好。你们能躲,但我尚且能找着,何况令尊权倾一时,手眼通天,又怎会找不到你们?他若用强,你们怎么办?”
徐少昀知道李景风说得有理,问道:“你怎么找着我们的?”
李景风摇头:“这不能说。”
原来李景风来到安徽找徐少昀,人海茫茫正不知如何着手,不意竟遇见故人,正是去年与他一同往冷龙岭找密道的穿山狐胡净。胡净本就是安徽人,见着李景风也觉惊喜,他早听说李景风杀嵩山副掌门、对九大家发仇名状的事迹,怎么也想不到当日那个愣小子竟能干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很是佩服。
李景风问起胡净是否还盗墓维生,胡净道:“还盗墓,被三爷整得还不凄惨?冷龙岭上能活命都算好运气!这世上既然没有怒王宝藏,也不用起这念想,早改了行。”
李景风却想,怒王宝藏是真有,可不能对胡净说起,又问:“胡大哥现在做什么营生?”
胡净笑道:“就卖些假古董,我以前干盗墓,大家都以为是真货。”
李景风心想:“这不还是犯法的事?”
李景风请胡净帮忙查探徐少昀下落,胡净在黑市里人脉广,认识的人多,又是当地人,摸到几条线索,李景风带着阿茅一一去试,终于找着徐少昀夫妇。
徐少昀沉吟半晌,望向妻子,只见诸葛悠眼眶泛红,知道她对彭豪威很是喜爱,于是道:“这孩子跟着咱们终究不方便。”
诸葛悠一拍桌子,怒道:“哪不方便了!管他是你爹还是我二叔,谁都不许碰威儿!”
徐少昀劝道:“知道你喜欢孩子,咱们自个生几个都行。”
“放着现成的不要,非要自己生,生孩子不疼吗!”诸葛悠急道,“你们男人就出根棒槌,我们女人就得哀天叫地,一个不好就得把命赔上,你就不怜惜我,硬要我生,等我疼死了你就能上妓院找十个八个顶替我的!”
徐少昀哭笑不得:“说哪去了,也不怕外人笑话。”
“李兄弟,你说要带走威儿,又不说交给谁,我夫妻能信?”诸葛悠转向李景风,“再说,威儿已经没了父母,找谁照养能比我们夫妻尽心?你是个通缉犯,路上多少危险,哪里能久呆?要是你半道被人摘了瓜,威儿的下落天下还有谁知道,以后你杨兄弟找谁要去?找上我们夫妻,说是你带走的他也不信,你怎么跟你杨兄弟交代?”
李景风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虽然三爷肯定尽心,不怕杨衍找不着,但千里迢迢也怕意外。而且三爷是孤家寡人,若交给沈家兄妹,毕竟不是夫妻,他幼年失父,深觉遗憾,总希望彭豪威能父母双全。
他看向阿茅,或许如顾青裳所言,让彭豪威一直换人照看也不是好事。
阿茅道:“你们这样争来抢去,我要是威儿气都气死了!要去哪要留在哪,由得你们摆布?不如把人叫来,问是要跟这蠢驴走还是留下!”
李景风点点头:“也行。”他心想,若彭豪威愿意留下,就说明三人感情甚笃,徐少昀与诸葛悠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威儿。
徐少昀望向妻子:“行吗?”
诸葛悠犹豫半晌,终于点头,道:“我们还没跟他说爷爷的死讯,你们也别提这事。”
李景风点头:“我理会得。”
徐少昀到后院找回徐威豪一同吃饭,席间指着李景风道:“这是你爹和你爷爷的朋友,你想跟他走还是留下来让叔叔阿姨照顾?”
徐威豪问:“你能带我找着爷爷吗?”
李景风听他问得天真,忍不住眼眶一红,道:“彭老前辈忙着,暂时不能跟威儿见面。我把你安置在个安全的地方,等你长大了,爷爷就会来见你。”
诸葛悠忙道:“你留在这,爷爷也会来找你,阿姨会对你好。”她殷切望着孩子,很是焦急。
徐威豪想了想,他毕竟年幼,遭逢巨变后唯有徐少昀与诸葛悠夫妻与他相熟,于是道:“那我还是跟着徐叔叔和诸葛阿姨好了。”
诸葛悠大喜过望,一把抱住徐威豪,又搂又亲,道:“阿姨以后定然加倍疼你!”
李景风见徐威豪要留下,也不多言,只与夫妻俩饮酒闲聊。诸葛悠心情大好,两瓶酒喝个干净,兀自不够,又要丈夫去打两坛来,再买些酒菜尽欢,顺便问了阿茅喜欢什么,衣服玩具尽管添购,她家不差钱。
李景风见她一杯又一杯,直是看傻了眼。三人相谈投契,李景风忍不住多住两天才告辞,临行前想起一事,问徐少昀道:“你有联络夜榜的办法吗?能否帮我联络?”
徐少昀疑问:“李兄弟想刺杀谁?”
“我想打听个名字。”李景风道,“一个我不认识,但值得把名声流传下去的人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