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景风道:“他一定死了。”其实他心底也无把握,他不知道臭狼是否真的身亡。
“呵……”项宗卫低笑着:“我……我……”他心神激荡,一口气竟接不上,李景风爬向他身边,要看他伤势。
“他内伤太重,现在没法寻医。”蒙面人问:“你有什么遗愿?”
这已经不能算暗示,而是直说了,这蒙面人看过太多类似的事。
“我这辈子……除了今天……没做过一件好事。”项宗卫道:“我怀里有张纸,写着一个人名跟住所……是把女儿卖给臭狼的畜生……”
“再帮我做件好事,帮我替那姑娘……讨一个公道……”
李景风心神激荡,忙道:“好!我定当帮你完成。”
“我今天……是不是……干了件……惊天……动地的事?”
李景风忙道:“是!是!你刺杀臭狼,智勇双全,肯定是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好事。”
“哈……哈……”项宗卫得意笑着:“以后天下人都会记得我……我叫……叫……”
说到这,一口气接不上来。顿时断气。
他来不及说出自己的名字。
李景风眼眶一红,怅然若失,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
萧朔水回到群芳楼,听说七娘在找他,于是上楼。
“回来啦?有什么消息?”七娘问,还是嗑着瓜子。
“人平安,还没出城,要躲一阵子。你能把他送走吗?”
“挺难的,再想想办法吧。”七娘说着,对着萧朔水勾勾手指,萧朔水走向前去。
七娘揽住他脖子,将他头压低,一口亲了上去,狠狠吻着。
萧朔水一手环住七娘脖子,另一手揽住她腰。
好一会,七娘才放开他,问:“什么味道?”
“咸的。”萧朔水道:“都是盐的味道。”
七娘轻笑一声,萧朔水眼中,那依然是二十二年前的妩媚。
“今晚你留下。”七娘指指桌上的瓜子盆:“慢慢把这盆瓜子都嗑了,叫你嘴里也沾些盐味。”
萧朔水点点头,坐在七娘面前,慢慢磕着瓜子。
※
于轩卿终究还是逃了出去,他身上没血污,又是分舵主,彭千麒重伤昏迷,守城的士兵不知高低,放他与一众和尚离开。
他领着残馀的和尚回到藏身之处,只逃回四十馀人,众人逃得惶急,不知道彭千麒身受重伤,以为刺杀失败,不由得垂头丧气。于轩卿安慰道:“这回不算失败,咱们性命还在,躲一阵子,还有后图。”又道:“我们先在这躲一阵,等风声稍缓,打听一下臭狼的情况,再看看要换个地方躲避,还是留在这伺机行动。”
有人问道:“曹栖岩呢?”
于轩卿也不知曹栖岩下落,但想来极可能遭到毒手,只得道:“石停若是无恙,会赶来与我们会合。若是遭遇不测,也是求仁得仁……”
他话才说完,忽地杀声响动,一群彭家弟子冲了上来,于轩卿大惊失色,怎地他们会知道自己这群人藏身之处?是谁泄秘了?
他还没弄清楚,一名身材高瘦的汉子已站在他面前,他认得是彭千麒的儿子彭南二。
手起刀落,于轩卿倒下时,看到曹栖岩就站在杀他的人身后,那双眼满是厌恶与不屑。
※
李景风再次醒来时,周围是一片黑暗。他差点以为自己是死了,听到呜咽的哭声,这才想起自己躲在密室里。可这哭声?
“阿茅,是你吗?”李景风低声问。
“你他娘的怎么不去死啊。”阿茅哭道。“你们个个都急着送死,都去死,去死啊!”
李景风摸黑爬向哭声,他一动,全身就疼,咳地一声,一口血涌上,他怕阿茅担心,硬是吞回肚中。伸手抱住阿茅。
“没事,我洪福齐天。”李景风笑道:“我不会死。我还得照顾阿茅呢。”
几天后,一辆马车摸着黑,驶离了临川。车上坐着一名重伤的年轻人,还有一名孩童。
接着要去哪呢?李景风想着。
去安徽,找回彭小丐的孙子,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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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不详没有找到李景风,他在守卫前露出形貌,不能在临川久居。他只听说彭千麒受了重伤,不知死活,于是离开。
临走前,他见到一只兵队经过,打着当然是丐帮的旗号,正准备经过临川。
是徐放歌的部队,正往衡山开拔。
接着要去哪呢?
还能往哪找师父的线索?他想着。
他来到九江,在一间酒馆里,听到了熟悉的曲子。
是那首天之下。
弹琴的人不是叶雨声,是名老者,明不详问起,他才说是听到有人弹奏,觉得此曲精妙,所以才学习。几个月的时间,已经传到江西来了吗?明不详问老者,如何续曲?
老人说,无论前头是怎样的支离破碎,怎样的金戈铁马,恶鬼肆虐,最后还是成家立业,天伦重聚才是真的。
老人将自己续上的曲子演奏了一遍,大战过后,历劫重生,最后亲人团聚,伤痕抚平,温馨却又平淡地结束天之下这首曲子。
对于老者而言,这就是人世间的最终归宿。
人间如此,佛又如何?
他决定回少林,看看现在的少林又是什么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