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保一愣,嘴上说没有,却是挤眉弄眼,颇见滑稽。沈未辰见他神情,心中一惊,问道:“景风在船上?”
郑保忙道:“这是沈姑娘自己猜着的,与我无关!景风兄弟问起时,你可别说是我不守信!我们船上男儿最是守信,说不泄露就不泄露!”
沈未辰听了这话,脑中一阵晕眩,不敢置信。顾青裳也是大喜,叫道:“找着了!终于找着了!”
沈未辰忙道:“他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郑保道:“货舱又臭又脏,哪是沈姑娘这种人能去的地方?沈姑娘且等等,我带他过来。”
沈未辰连忙点头。郑保去后,沈未辰抓着顾青裳的手,喜道:“终于找着了!没白费了这许多周折!”
顾青裳却苦着一张脸道:“妹子找着人就要回青城去,这才从四川到汉中,早知道就不用把那木雕托人送回去,妹子自己赶回去说不定还快些。”
沈未辰听了这话,也觉惆怅,此番回到青城,肯定被严加看守,再要出来就难了。她出来这几天实觉心宽气爽,转眼要回,不免感伤。
过了会,只见郑保果然领着李景风前来。沈未辰忙迎了上去,唤道:“景风!”
李景风见了沈未辰,搔着头讪讪道:“小妹……”
郑保道:“你问沈姑娘,是不是她自己猜着的?我可没出卖你!我郑保最守信诺,绝不会出卖你!”
顾青裳见李景风与画像略有差别,心想:“妹子画我就像了十足,怎地画李景风就差了点神韵?”但那神韵究竟差在哪里,她一时间也分别不出,但觉本人比画像多了一股刚毅气质,顺眼多了,尤其一双眼睛格外清澈有神。又想:“这也不是搁哪都找不着的模样。”笑道:“你就是李景风?可把我们找苦了!”
李景风疑道:“这位姑娘是?”
顾青裳挽着沈未辰胳膊,把头靠在她肩上道:“我是她媳妇,姓顾,叫我顾氏就好!”
沈未辰噗嗤一笑,她此时心情大好,笑道:“别闹!景风,顾姑娘是衡山弟子,陪我出来找你的。”
“我叫顾青裳!”顾青裳道,“景风兄弟,天下何人不识君!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李景风脸一红,忙道:“别瞎说,我这叫过街老鼠……”
沈未辰道:“景风,我哥也在找你,快跟我回青城吧。”
李景风问道:“大哥二哥和朱大夫也在附近?”
沈未辰摇头道:“明年便是昆仑共议,哥哥得留在青城,就我跟顾姑娘出来找你。”
顾青裳笑道:“小妹是逃家出来找你的,现在青城上下乱成一锅粥,都忙着找小妹,瞧你多大面子!”
李景风听了这话,甚是感动,低头道:“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
沈未辰道:“没事就好。青城的船队就在附近。”她指着下游处,此时青城船队还未走远,灯火明亮。沈未辰又问道:“郑船长,方便掉个头吗?或者派人通知一声?”
郑保道:“这有什么难的,我马上让人转舵!”说完快步离去。
沈未辰道:“等到了青城便安全了。”
李景风欲言又止,过了会,点头道:“我行李放在货舱,我去拿行李,你们在这等我一会。”
李景风走后没多久,船只掉头,郑保回来,见李景风不在,问道:“景风兄弟人呢?”
沈未辰道:“去收拾行李了。”
郑保吁了口长气,像是放下块大石般,说道:“幸好遇着大小姐,要不我真不知该怎么劝景风兄弟。”
顾青裳问道:“劝什么?”
郑保叹气道:“我见着景风兄弟时,他浑身是伤,可把我吓坏了!”接着又道,“嵩山悬赏早到了湖北,武当地界治安怎样谁不清楚?他这一路上也不知遇到多少贪图赏银的路客镖客、门派弟子,不知打了几场硬仗,吃了多少苦头,逼不得已,这才寻到襄阳码头来。”
沈未辰听了李景风的遭遇,甚是难过。又听郑保接着道:“我把他藏在家中,好容易养了几天伤,他又说要去甘肃。他身无分文,说自己骑的那匹马也死在道上,求我让他搭个顺风船。我要他向帮主求助,他不肯,我说起码得让帮主知道,这样鄂西就没人敢动他了,他反逼着我发誓,绝不能泄露他行踪,否则立时就走。我看他伤势,只怕他还没出湖北就要死在道上,只得允诺,偷偷摸摸把他捎上船。先头盘查的时候,我挤眉弄眼,明示暗示要他们搜船,他们全是睁眼瞎,不当一回事,我说没有,他们随便查了查就放我过去,唉……幸好遇着您,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现在好了,我听说他是沈公子的结拜兄弟,到了青城,就该安心了。”
顾青裳笑道:“你倒是够义气,没贪图他的赏金?”
郑保正色道:“他救了我性命,又让我协助救出沈公子,在帮里立了大功,二百两银子贵重,义气更贵重,我郑保不缺这个钱!”
沈未辰却想:“景风到了湖北,却连俞帮主也不知会?”她知道李景风不爱给人添麻烦,却又想,“可我这才刚一照面他便应允,也太过轻易。”她猛地醒悟,急忙往船尾奔去,顾青裳见她奔得急,知道有异,连忙跟上,只有郑保一脸茫然,奇道:“怎么了?”
沈未辰奔到船尾,只见李景风早带了行李,撑了浮桴远去。顾青裳讶异道:“哎,怎么跑了?”
沈未辰见那浮桴距离船只已有六七丈远,怕月黑风高,转头通知郑保时失了踪迹,向后退了几步,复又前奔,一脚踩在船沿上,猛地飞身而起。这一跳本超出她轻功所及,但大船高,浮桴低,恰恰能上。
李景风见她跳船追来,大吃一惊,行李也不管,“扑通”一声扎入河中。沈未辰见他跳河,不假思索跟着跳下。顾青裳轻功不及沈未辰,只得在船上干瞪眼,忙去通知郑保。
此时正当腊月,天空中尚自飘雪,北方天气严寒,沈未辰一入水中便觉奇寒澈骨,加上外衣吸饱了水,手脚僵硬,几乎不能动弹,忙运了一口真气抵御。她正要追赶李景风,却见人早去得远了。李景风水性极佳,冷龙岭上都能从冰面下救出齐子概,沈未辰知道追不上,忙浮出水面,大喊一声:“救……”趁机吸了一口气,又潜了下去。
果然,李景风原本正向前游,听着这声“救……”,心中一惊,回头去看,已见不着沈未辰身影,不由得呆了呆,看水面上不见动静,心想:“难道小妹溺水了?”
他不知小妹水性如何,严冬里河水冰冷澈骨,只怕她真有意外,忙回头去救。
沈未辰知道李景风目力极佳,潜入水中时故意双手乱舞,双足乱踢,假装溺水。李景风果然游了回来,绕到她身边,准备揽住她肩膀,沈未辰感受水流,待他手伸来,猛地伸手扣他手腕。
哪知李景风早有提防,见她肩动,立时抽手,沈未辰在水中终究不如陆地上动作灵敏,出手慢了一步,竟让李景风躲开。李景风知道中计,转身游走,沈未辰哪容他逃脱,伸手抓住他脚踝。
李景风感觉脚踝一紧,知道遭擒,他虽惊不乱,抬头吸了一口气,往水底游去。与此同时,另一只脚踝也被抓住,他身子前倾,仍往水底游去。
沈未辰不及换气便被拖入水中,直往深处而去,只觉憋得难受,知道李景风要逼自己放手,心想:“我死也不放手,不信你舍得淹死我!”
越往深处沈未辰越是难受,胸肺几欲炸裂,手也软了,却仍是紧抓不放。李景风本以为小妹憋不住气便会放手,哪知沈未辰如此硬气?他怕小妹当真溺水,忙又往上游去。
沈未辰心中得意,想:“你终究还是得让步!”两人浮出水面,沈未辰吸了一口气,深觉舒坦,双手一伸,将李景风连肩紧紧抱住,喊道:“抓住你了!”
李景风被这一抱,登时满脸通红,却是挣脱不开,忙道:“小妹,快放开我!”
沈未辰道:“你为什么要跑?”
李景风道:“你先放开我再说!”
沈未辰道:“你答应不跑,我就放开你!”
李景风回头望去,早不见安运号踪影,此时要上船也不能,无奈道:“船走远了,你这样两人都不能游水,马上就要淹死在这!你不如抓着我衣服,上岸再说!”
沈未辰道:“也行。不过我水性不好,你要是逃走,我可就淹死在河里了!”她说完,只觉得冰寒刺骨,游泳时身体活动,一时不觉得冷,可一旦停下,寒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李景风也开始觉得冷,忙道:“你先放手!”
沈未辰不上这当,右手揽住李景风的腰,紧抓着他衣服,道:“走!”
李景风无奈,两人一同往岸边游去。
沈未辰虽然体力膂力内力都远胜李景风,水性却只是普通,又分出一只手抓着李景风,李景风故意加快速度,沈未辰跟不上,几次失去平衡,呛了几口水,呼吸更乱,忙道:“慢一点!”
李景风道:“慢了体力消耗快,上不了岸!”沈未辰无奈,只好继续游。李景风又是几次加速,沈未辰勉力跟上,又呛了几口水,顿觉头晕目眩,轻声喊道:“景风……我……我不行了……”说着手一松,放开了李景风。
她松手,肩膀却是一紧,原来是李景风揽住她肩膀,往前游去。沈未辰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李景风低声道:“那日我看严大公子也是这样揽着你游水,心里可难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上岸,李景风气喘吁吁,见沈未辰倒在地上,问道:“小妹,你还好吗?”
沈未辰仍未醒来,他伸手一摸沈未辰脸颊,见她呼吸如常,应该只是累了。不过这寒冬腊月的,她全身湿透,必须找东西取暖,要不得冻死。他料沈未辰体力耗尽,打算等她一醒就走,刚转身要去找柴火,猛地衣角一紧,沈未辰抓着他衣服笑吟吟地起身道:“看谁比较狡猾!”
李景风一愣,问道:“你没昏过去?”
沈未辰微笑道:“你想让我吃水,把我体力耗尽,我不装晕还不知被你怎样折腾!到了岸上,看你还怎么跑!”
李景风脸上一红,心想:“我刚才说的话小妹听见了吗?”他从沈未辰脸上看不出端倪,忙道:“你放手!”
沈未辰果然放手。两人武功相差太多,水里李景风尚且摆脱不了,到了陆地更是手到擒来,他索性也不逃了。
一阵冷风吹来,把两人冻得全身发抖。李景风牙关打颤,道:“得找个地方取暖,要不会冻死。”
沈未辰也觉得寒冷刺骨,忙道:“你眼力好,看看往哪走。”
李景风前后望去,道:“糟了,附近没人家!”
沈未辰急道:“火折子湿了,要没人家,真得冻死在这河边!”
两人无奈,只得沿着河岸往下游走去,越走越冷。沈未辰功力深厚,勉强能支持,李景风却是冷得不住打颤,手脚僵硬,竟比游泳时还难受。
饶是沈未辰脾气好,此时也不禁埋怨道:“你瞧你,非得把自己弄死了才甘心吗?”
李景风心想:“你若不追来,也不会弄到这般田地!”嘴上却说:“对不住,拖累你了。”
沈未辰问道:“为什么不跟我回青城?”
李景风道:“我想去昆仑。”
沈未辰问道:“去昆仑干嘛?”
李景风道:“谢先生给了我一张地图,叫我去那,说有秘密,我想去看看。”
沈未辰急道:“就不能等这事解决了再去吗?你在崆峒还有仇名状呢!你从济南到湖北都快死了,还想走华山过崆峒?!”
李景风回道:“我知道。”过了会又道,“但我不想回青城,以后也不回去了。”
“为什么?”沈未辰问道,“总不会是不想见我吧?”她迟疑片刻,道,“我不喜欢严公子。”她知李景风绝非善妒之人,可着实想不到理由,只得试探着问问。
李景风脸一红,问道:“你听见了?”
“听见什么?”沈未辰假作不知,又问道,“你真是为了我不回青城?”
李景风摇头道:“不是。我这趟去嵩山,遇着很多事,也想了很多,我定要……成……成为……三……三爷那样……的人。”一阵寒风冻得他牙关打颤,最后那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沈未辰笑道:“你这话说得没底气呢!”
李景风苦笑道:“就算做着……也……也挺没底气的。”
沈未辰道:“可要当三爷,三爷也有崆峒,你怎么就不能回青城了?”
李景风默然不语,沈未辰见他不答,也不说话。两人就着星光月色沿岸走着,听着潮声鸟鸣,若不是冻得不行,也算惬意。
又过了好一会,李景风才道:“萧公子是个好人,也……也是聪明人,功夫好,又聪明。可他遇着了秦昆阳这样的人,也只得……得让步。”
沈未辰愣了一会,又听李景风继续说道:“严非锡这样的人,武当……武当掌门也要护他,杨兄弟……报不了仇。三爷有崆峒当靠山,可他……他能不能杀严非锡?”
沈未辰摇头道:“不行,真要杀了,崆峒与华山得开战。”
李景风颤着声音问:“为……为什么?”
这问题着实简单,沈未辰没料到他有此一问,回道:“他们身上绑着崆峒和嵩山两个门派。”
“我在来的路上听了彭家的事。”李景风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因为发抖而没把话说好。
“很多江湖人都在感叹彭小丐一家忠良被人陷害,天……天下人都知道彭家冤枉,可为什么没人杀……杀徐放歌,也没人杀彭千麒?”
沈玉倾救彭小丐犹然要偷偷摸摸,只因不想正面得罪丐帮。沈未辰道:“这些人都绑着门派,绑着规矩,所以困难。而且他们都是一派之长,武功高强,又有许多人保护,不好办。”
李景风道:“若有朝一日我有能力杀他们,却是青城门下,我还能不能杀?”
沈未辰心中突地一跳,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望向李景风。
李景风摇头道:“那势必连累青城。所以我想通了,有了权势,就得被权势绑着,有了身份,就得被身份绑着。只是像三爷那样还不够,不但要有三爷的本事,还得要……哈秋!”他冷得不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沈未辰本听得入神,被这么一打岔,噗嗤笑了出来。
李景风赧然道:“我刚才还想着把话说得威风,这一打岔,心情全没了。”
沈未辰笑道:“你救过三爷,挡过船匪,还杀了嵩山副掌门,这都不够威风?”
李景风颤声笑道:“那不同……我……我就想……想在你面前威风一次。”
沈未辰听他说得坦然,不禁讶异,又见他嘴唇脸颊都冻得苍白,不住瑟瑟发抖,眼神却更见清澈坚毅。她想起初见李景风时他不过是个纯朴正直心地良善的青年,再见时稚气已消,多了一股勇敢果决之气。这次再见不过相隔两月有余,却又与之前截然不同,李景风虽仍是李景风,却无过往的自卑,反倒多了份坦荡豪迈。
“那你威风过了。”沈未辰低声道,“你在船上力斗方敬酒时舍命断后,可威风了。”
李景风笑道:“我那时……那时……被打得手忙脚乱,要不是严公子沈公子跟你相助,死几十次了。”他虽笑着,牙关不住咯咯作响。
沈未辰笑道:“你是要在我面前威风,我觉得威风就够了。”又问道,“你刚才说到哪?你说有三爷的本事还不够,还要什么?”
李景风道:“我……我说……我……”
沈未辰听他话音有异,一回头,只见他嘴唇发青,一跟头摔倒在地。沈未辰忙俯身察看,只听李景风颤声道:“我……我不行了……冷……”
他水性虽好,但体力内力武功都远较沈未辰低微,渡河时他揽着沈未辰,以一载二,沈未辰未费气力,他却几乎将体力消耗殆尽,此时寒风一吹,手脚发软,立即失温。
沈未辰摸他额头,只觉触手冰冷,不由得一惊,用力拍他脸颊,喊道:“醒醒!你就这样冻死了,还当什么大侠!”
李景风半昏半醒,颤声道:“我……我……”挣扎着要站起,却是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沈未辰见他起不了身,虽也冷得难过,仍将他背起,安慰道:“附近一定有人家,撑着点!”
她心中惶急,顾不上夜路难走,快步前行,脚下磕磕绊绊,幸好她武功高,没有摔倒。只感觉身后李景风呼吸声越来越微弱,她更是焦虑,慌忙走出一里左右,忽然见到微弱火光,这下大喜过望,忙喊道:“有人吗?”一面加紧脚步。她往火光走去,那火光却是在河面上,她奔了许久,这才见到一艘小舟,却是顾青裳提着火把,驾着小舟寻来。
沈未辰大喜,喊道:“姐姐!我们在这呢!”
顾青裳忙将船靠岸,埋怨道:“怎么突然跑了?”又见沈未辰背着李景风,忙道,“快换上干衣服!”原来她把行李也带上了。
沈未辰忙将李景风放下,正要宽衣,饶是她大方,这荒郊野外的,更衣也难免羞怯,回头却见李景风早已偏过头去。顾青裳道:“你不换衣服,真要冻死啦!这附近又没人,怕他看,戳瞎他就是了!”
沈未辰摇头道:“我信得过他。”于是换了衣服,又看向李景风,只见他嘴唇发白,已经奄奄一息。
顾青裳道:“也得替他换衣服。”
沈未辰红着脸问道:“我?”
顾青裳道:“难道是我?你不帮他换,这趟不是千里迢迢来害死他吗?”又道,“人都快死了,妹子这时还怕羞?”
沈未辰一咬牙,走上前要解李景风裤子,李景风虽接近昏迷,身体仍本能一缩。顾青裳嚷道:“衣服!换衣服就好!你脱他裤子做啥?”说完笑得不住打跌,眼泪都飙出来了,起哄道,“妹子,你……哈哈!……你想什么呢?哈哈哈哈哈!……”
沈未辰脸颊飞红,忙替李景风宽了上衣。顾青裳递了衣服过来,仍笑得停不下来。
沈未辰见李景风身上伤痕累累,尤其手臂上两道伤口,前进后出,特别显眼,又见他袖中掉出一个管子,认得是去无悔,顺手帮他收了,随即替他擦干身体,套了件衣服上去,又取了毛毯帮他盖上,这才将他背起,道:“得找个暖和点的地方。”
顾青裳捂着肚子笑道:“我来时看到一间民居,就在前方不远处,过去瞧瞧。哎呦,好妹子,我肚子还疼着呢!”
沈未辰不理她调侃,背着李景风往下游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