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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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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登仙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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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走至后院,此时正是用膳时间,见左右无人,杨衍又问:“你不是要回少林,来武当做什么?”

“我担心你做蠢事。”明不详道,“严掌门来武当了。”

杨衍如遭雷击,浑身发抖,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跟在你们后头。”明不详道,“在路上遇着严掌门,见他单骑往武当奔来,随后跟上。”

“你……你没……没认错?”杨衍咬牙切齿,禁不住打颤,“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先认出他坐骑上华山标志,跟着他到了武当,听他自报名号。”明不详道,“我知道你与景风兄弟都讨厌华山。”

杨衍没去想明不详为什么知道自己与严非锡有过节,也不想他怎么弄到道士服,单只想到仇人就在左近就心跳如狂,浑身忽冷忽热。“要报仇!报仇!”他心里不住想着,却不知怎么做才好。

明不详道:“我怕你冲动,特地来提醒你。”

杨衍抓着明不详双手,颤声道:“明……明兄弟……你……你聪明……帮我……想想……想办法!”他心情激荡,连话都说不顺畅。

明不详摇头道:“你若报了仇,必死无疑,你们杨家就灭门了。”他看着杨衍双眸,道,“你死去的亲人希望你好好活着。”

杨衍颤声道:“只要……只要……一天……报不了……仇……仇,我……我活着……都不……好!”

明不详问道:“你真要报仇?死也不惜?”

杨衍喉头紧缩,不住地吞唾沫,低声道:“要……我要!”

明不详盯着他看,过了会,微微一笑。

※ ※ ※

来的人果然是严非锡,华阳子领了他进来,玄虚见到是他,忙起身招呼,谢孤白与朱门殇、俞继恩也各自起身相迎。严非锡见到谢孤白两人,脸上闪过一抹讶异,随即又恢复宁定,仍是如旧冷漠睥睨模样。只听他拱手道:“我往襄阳帮拜会俞帮主,没想俞帮主先行一步。来到武当。”

俞继恩问道:“蒙严掌门亲临,襄阳帮蓬荜生辉。不知严掌门何事来访?”

严非锡道,“听闻俞帮主有女长成,秀外慧中,我正想为犬子向帮主提亲,不知帮主是否愿意割爱?”

俞继恩心中一动,谢孤白忽道:“既然前来提亲,自然有聘礼,或者严公子也到了?”又问华阳子道,“华山的车队想必隆重,都在外边等着吗?”

华阳子一愣,严非锡孤身前来,哪来的车队随从?也不见严公子。但他知道礼貌,只说道:“这个……不清楚。”

严非锡冷冷道:“我的车队在哪,要向你禀告吗?”

谢孤白忙行礼道:“是在下失言。失敬,失敬。”说完望向俞继恩,只见后者眉头一皱。

谢孤白知道俞继恩是聪明人,聪明人便多些心眼。严非锡故意说起提亲,是要笼络他,然而严非锡能这么快到,必是单人单骑星夜赶来,既无礼物,更带不了儿子。自己这一问让俞继恩起了疑心,无法判断严非锡所言是真是假,只要无法判断真假,俞继恩就不会倒戈,毕竟青城已经给了足够丰厚的条件。

玄虚道:“我已命人备下酒菜,就在隔壁,还请诸位入席。”

谢孤白行礼道:“掌门客气了。”

严非锡冷冷道:“他只是个使者。”

确实,以谢孤白使者身份,席间无世子,又不像俞继恩好歹是个帮主,照理没资格与两位九大家掌门同席。玄虚却道:“使者也是人,世子也是人,掌门也是人,俱是肉体凡胎,只是福泽有别,何必计较。”

当下众人进了隔壁房间,分了主次落座,让厨子上菜。玄虚与华阳子都在修行,只吃五分饱,谢孤白也只稍微用点,倒是朱门殇没半点客气模样。

玄虚问道:“严掌门这趟来华山,有何指教?”

严非锡道:“在下此行是为诸葛掌门送礼来的。”

玄虚“喔?”了一声,皱起眉头道:“诸葛掌门为何央你送礼?”

严非锡道:“他有事缠身,知道我要来襄阳帮求亲,便派人送来礼物,嘱咐我代为转交掌门。”

谢孤白道:“这倒是奇了。”

严非锡冷冷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玄虚讶异问道:“哪里奇了?”

“诸葛掌门隔着唐门青城能知道华山要娶亲,怎地青城反不知道?”谢孤白道,“要是知道了,也好备上礼物祝贺华山与襄阳帮。”

严非锡冷冷道:“我与诸葛掌门交情非同一般,往常便有联络。”

“原来如此。”谢孤白道,“对了,严掌门可知我家少主也到了武当?”

严非锡脸上闪过一抹杀气,冷冷道:“有这回事?没听说。”

谢孤白道:“我还以为严掌门知道呢。”

“哦?怎生见得?”严非锡问。

谢孤白道:“不然掌门怎会车队人马都没带,星夜赶来武当?”

这一说,玄虚、俞继恩、华阳子都觉得严非锡可疑,却不知可疑之处在哪。严非锡在武当境内抓了青城世子,这是大事,若是揭穿了,玄虚定然不罢休,可谢孤白却无揭穿之意。一来,严非锡大可抵死不认,二来,如果让俞继恩知道沈玉倾被抓,难保他不会心生叛意,若是把这件事办砸了,又使襄阳帮跟华山联姻,损失更大。

朱门殇知道关窍,听谢孤白似有若无地揭穿,不禁冒了冷汗。只见谢孤白神色自若,浑不在意,也不知他打什么算盘。

至于严非锡,他也不敢揭穿,盖因他摸不定青城与俞继恩的关系,若是坦承自己抓了沈玉倾,当下便把武当给大大得罪了,只冷冷道:“沈公子是否在武当与在下来武当有什么干系?”

谢孤白道:“我以为严掌门是想借这机会与公子会面,特地赶来,难道我想错了?”他愣了一下,佯作慌忙道,“是我误会,向严掌门赔罪。”

严非锡冷哼一声,他知道谢孤白是正面向他叫板,然而沈玉倾在华山手上,谢孤白投鼠忌器,奈何不了自己,于是对玄虚道:“听说玄虚掌门正在炼仙丹,诸葛掌门托我送来礼物。”

“严掌门怎么没问公子为何没来?”谢孤白又问。

严非锡横了他一眼,杀气凛凛,缓缓道:“我与玄虚掌门说话,容得下你插嘴?”

谢孤白忙道:“是在下失礼,该罚。”说罢斟了一杯酒喝下。

严非锡杀心已起,冷冷道:“一杯酒就算罚了吗?”

谢孤白微笑道:“那严掌门打算怎么处置在下?”

严非锡缓缓道:“也不忙着今日处置。”

玄虚皱起眉头,知道严非锡起了杀心,忍不住道:“严掌门,你平日杀戮太过,宜修身养性,多打坐,吐纳,默诵《太上老君感应篇》,于你大有帮助。”

严非锡嘴角微微抽搐,他知玄虚性格,不想与他纠缠,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木盒,道:“这是诸葛掌门的礼物。”

他打开木盒,里头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南红玛瑙,赤如焰火,通体晶莹,一看便知是珍品。玄虚与华阳子眼前一亮,不由得发声赞叹。

南红玛瑙是炼丹所需最珍贵的药材,自古即有“仙药”之称,有“南红延寿,岁至千年”之说,稀少且贵,要寻得这通体晶莹,玉润水足,赤如焰火的更是难上加难,何况竟有拳头大小。武当炼丹盛行,如此珍品正是投其所好,也唯有盛产金玉的点苍能拿得出这份礼物。

玄虚瞪大了眼,饶是他“不慕名利,身游物外”,也不禁心痒难熬,只道:“这宝物万金难求……诸葛掌门这厚礼……这厚礼……”

他自然知道诸葛焉让严非锡转交这礼物绝不是白送,是为了昆仑共议一票。

“这是匠人在云南挖掘所得,副掌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登仙阶’。”严非锡道,“登仙有阶,正适合掌门。”

武当再有钱,襄阳帮进贡再多也买不到“登仙阶”这等成色的南红玛瑙,玄虚伸手去取,不住抚摸,爱不释手。

只听严非锡继续道:“有一事,诸葛掌门想请掌门帮忙。”

“什么事?”玄虚只顾把玩“登仙阶”,无心理会,听严非锡未再言语,这才察觉失态,咳了一声,将“登仙阶”放下。

“巧了,我家公子也有礼物要送给掌门。”谢孤白忽道。

“那可不好。”玄虚料青城送的礼物无论怎样也比不上点苍,幸好刚才没把话说死,倒好拒绝,现在可不宜收他礼物。他接着道:“你家公子是晚辈,岂有长辈受晚辈馈赠之理。”

谢孤白笑道:“公子送这礼物正是尊长,岂会无理?青城恰恰也得了一样宝物,送与掌门鉴赏。”

玄虚问道:“什么宝物?”

朱门殇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放到玄虚面前,说道:“我先说个故事,还请诸位听听,才好知道这宝物由来。”

玄虚见他说得古怪,点头道:“你说。”

“原本青城派是在青城山上,后来才搬到重庆府,至今山上仍留有旧址。说起青城山,据说张道陵张天师便是在青城山羽化成仙,此山钟灵神秀,地灵人杰,这些掌门自是清楚,我就按下不表。”

自古道家炼丹,向来把炼丹所在的宝地福居看得极重,要“合天地灵秀之气,方得羽化登仙之台”。武当山、青城山、龙虎山、齐云山被称为四大名峰,当中又以武当山居冠。

玄虚听他这样说,只是点点头。朱门殇接着道:“据说两百多年前,青城开宗立派,祖师爷正要寻觅一方福地,来到青城山,途见一碑,年代古老,上头文字斑驳,怕不有千年之久,却未倒下。祖师爷甚是好奇,细细辨认,原来石碑上写的是‘此起青城’四个大字,看起来像是个路碑。可当时是在青城山上,若是路碑,应该安在山脚下才对,再说这石碑年代久远,怎么还耸立于此?祖师爷深以为奇,认为是天意,就在石碑处建了道观,也就是青城派的起源。”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玄虚道,“原来青城开宗立派还有这则传说。”

朱门殇接着道:“也就是百年前,青城移居巴县,青城山纳入了唐门地界,蒙唐门礼遇,仍将此山划为青城地界。虽然原先的观庙搁下了,但那毕竟是故居,青城向例派人驻守打扫,以示不忘本。说也奇怪,自从青城移居后,青城山上偶能见一老人,每有旅客迷途,老人便会为其指引道路,若有人遇着猛兽,老人便出现为其驱赶,偶而也会替人指点迷津,言无不准,颇有灵验。有人问起老人来历,老人只说自己姓吴,久居青城,也有好事的上山找寻,那老人却神出鬼没,寻之不得。怪的是,据说这一百年间始终有人见着这老人,形貌也无变化,掌门,你说这怪不怪?”

玄虚道:“定是仙人下凡,助人为善。”

严非锡冷冷道:“倒是说得一嘴好胡话!”

玄虚道:“严掌门,不可妄论仙人,须知……”

严非锡眉头一皱,道:“玄虚掌门,且听故事。”

他受够了玄虚的大道理,宁愿听朱门殇说故事,看他弄什么把戏。

朱门殇接着道:“直到去年,青城照往例派弟子上山打扫旧观,原本打扫已毕,众弟子纷纷离开,不想一名弟子掉了物品,独自一人回观找寻,见着一名老人,看形貌,却不是那名吴大仙是谁?那弟子听过传说,连忙跪下,直说冒犯仙人,大大不敬,那吴大仙自不追究,只笑道:‘我飞升在即,却被你撞见,想来是缘分,是上天要我传下故事与你,你且起来。’”

“那老者道:‘我本是一蜈蚣,一千五百年前,张天师白日飞升,立下一碑,预言将有青城一派崛于此地,我恰好经过,不慎被石碑压住,一压就是一千多年。这一千年我虽不能动弹,幸得天师仙气喂养,餐风露宿,潜心修行,竟得了道行。后来青城在此开宗立派,拔去石碑,我本以为得到自由,不料又盖了座道观,把个老君像压在我身上。我就这样又被困了一百多年,直到你们搬走,道观冷落,人烟稀少,这才逃出来。’”

“我逃出来后,本想登仙羽化,却始终不能。我潜心祈求,问道于天,许是天师怜悯,竟尔示现,说我修行足够,功德未满,我一身仙气俱是青城山灵秀所集,当于青城山救助生灵百年,以还山恩。至而今,恰恰百年足矣,我现要飞升而去,你之后可在观外门碑下掘土三尺,可得我肉身,赐予有缘人,于修道大有帮助。”

“说完,那老者倏忽不见。弟子知道见了活神仙,连忙叩头拜谢,第二天到了老人指示的地方,果然挖出了宝物。”朱门殇将木盒打开,“就不知万金难买与千年难遇,哪个更难得些?”

玄虚看去,只见一条干瘪长虫,头如蜈蚣,唯无百足,盘旋于盒中,怕不有七八尺长。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物,不由得目瞪口呆,连严非锡也不禁动容。

朱门殇道:“这是一条羽化登仙的蜈蚣精,掌门觉得珍贵吗?”

严非锡道:“不过就是只怪虫罢了!”

朱门殇笑道:“长有八尺的虫,你见过几条?”

严非锡道:“若真是蜈蚣,脚呢?”

朱门殇道:“这问得也蠢,它被压了一千多年动弹不得,脚早没用了,你要坐着一千年不动,脚也残废了。等它成了仙人,有脚无脚更不重要了。”

玄虚听他说得有理,严非锡竟是哑口无言。

这怪虫果然前所未见,若不是仙体蜕壳,哪有蜈蚣能长足八尺长?反过来说,蜈蚣若有八尺长,你能说它没有千年道行?玄虚这下当真左右为难,一个是万金难求的“登仙阶”,一个是千年难遇的蜈蚣仙体,怎生取舍是好?

过了好一会,玄虚才道:“严掌门……诸葛掌门这礼物贵重,我……不能收。”说着,将装着“登仙阶”的木盒推到严非锡面前。

谢孤白看着严非锡,只见他眉头紧皱。

看来分出胜负了。

※ ※ ※

杨衍来到茶水房,见伙房工人正在收拾东西,故意问道:“上茶了吗?”

一名工人道:“还没呢!”

杨衍道:“华阳师叔让我来催促,客人口渴了,让我送茶过去。”

工人道:“待客茶准备好了,就放在那边桌上。”

杨衍走上前去,掀开闻了闻,道:“别用龙井,客人要喝普洱。”

工人啐了一口:“真是麻烦,知道了!”说着接过茶水喝掉,又冲了一壶普洱。

“这叫‘寸草不生’,是唐门最猛恶的死药之一,要泡在普洱里才能掩盖气味。”杨衍想起明不详的叮咛,“只是你报仇成功,却势必连累武当。”

只要报仇成功,自己便担下罪责,即便被千刀万剐也心甘情愿。

杨衍接过新冲的六杯茶,随意点了五名弟子,向迎宾厅走去。

※ ※ ※

严非锡见玄虚退了礼物,知道说服无望,冷冷看着谢孤白与朱门殇两人,又看向俞继恩,俞继恩忙别过头与华阳子闲聊。

眼看玄虚把玩着“仙体”,不住赞叹,朱门殇又不住吹嘘,严非锡见两人聊得兴起,连自己也被冷落了,索性收起“登仙阶”,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做。

“贵客请用茶。”六名弟子依序走入,一名弟子低着头端着茶盘走近,严非锡顺手接过,也不理会。

杨衍心头一紧,退至门边,他想亲眼见到严非锡身亡模样。忍不住偷眼去睨,严非锡以口就杯,就要喝下。玄虚喝了一口,埋怨道:“怎么是普洱?”一抬头便见到杨衍,又见严非锡正要喝茶,他猛地惊觉,喝道:“严掌门,别喝!”说话同时,他一掌拍出,严非锡猝不及防,手上茶杯被打翻落地,溅湿一身,他狼狈站起身来,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双紧盯着他瞧的红眼。

他认得这双红眼。

严非锡一眼就认出他是谁——杨家的灭门种!他立时猜到发生了什么,猛冲上前,右手举起。

他虽愤怒,但还没失了冷静。这是灭门种,不能杀,这一掌拍下只是给杨衍一个教训。然而让他意外,甚或说惊喜的是,玄虚也窜了出来,挡在杨衍面前,一掌拍出。

玄虚怕他盛怒之下真杀了杨衍,这一掌用了七成力道,旨在阻止严非锡行凶,严非锡却只用了三成力道,见他阻挡,却不收手,双掌相击,严非锡退了一步,嘴角渗血。他存心吃了这掌,让武当更加理亏。

更让他惊喜的是,朱门殇脱口而出的那声:“杨兄弟!”

玄虚道:“你不能杀他,他是杨家的灭门种!”

严非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玄虚掌门,你的弟子想行刺严某?”

玄虚一愣,道:“非我主使!”

严非锡道:“那就是他指使的了?”他指向朱门殇,喝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姓杨?!”

朱门殇一时语塞,谢孤白起身道:“我们在襄阳帮见过,自然知道他姓杨,却跟我们无关。”

俞继恩也起身道:“是啊是啊,杨兄弟来过襄阳帮,与谢先生等人都打过照面。”

严非锡转向杨衍,只见玄虚挡在杨衍身前道:“他是灭门种,你不能杀他!”

“我不能,掌门却能!”既然无法达到目的,严非锡干脆撕破脸威逼,“谋害他派掌门,在武当是什么罪行?”

玄虚默然不语,这放到九大家哪里都一样,都是个死罪。

“难道武当要当着严某的面包庇他?”严非锡道。

杨衍见计划失败,咬牙切齿。他最没想到的是,妨碍他报仇的竟然是师父!他忍不住怒吼道:“你个禽兽!你这狗娘养的,还我全家命来!”说罢从靴子里抽出短刀,冲向严非锡,华阳子连忙抢上,一把将他抓住,杨衍兀自不住叫骂。

朱门殇猛然起身,喝道:“闭嘴!”

杨衍一愣:“朱大夫?”

朱门殇走到严非锡面前,冷冷道:“你说他想害你,怎么害?不过送杯茶而已。你觉得这茶里有毒?”

他举起茶杯道:“我喝了它!要是没毒,你就跪下跟杨兄弟磕三个头认错!”

他料想杨衍身上不会有什么厉害毒物,靠着自己的百解丹和医术,或许不会有事。运气好,让严非锡磕三个头向杨衍认错,就算报不了仇也能让杨衍解气。

杨衍知道朱门殇要救自己,大惊失色,喊道:“朱大夫别喝,别喝!里头是唐门的‘寸草不生’!”

朱门殇吃了一惊,杨衍身上怎会有这样烈性的毒物?谢孤白却猜到,八九不离十是明不详横生枝节。

“唐门?”严非锡道,“连唐门也有关系?”

谢孤白淡淡道:“严掌门还是莫再追问,不然九大家有八大家牵扯进来,岂不尴尬?”

严非锡冷冷道:“我一个一个追究,青城先按下!”他看向玄虚,“玄虚掌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徒弟?”

玄虚看看杨衍,又看向桌上的蜈蚣仙体,神色凄然,万分不舍,最后叹了一口气道:“严掌门,你再把‘登仙阶’拿出来让老道瞧瞧。”他虽没明说,但语意已明,杨衍的命加上“登仙阶”换昆仑共议上对点苍的支持。

严非锡冷冷一笑,望向谢孤白,神情中尽是不屑。

原本胜券在握,竟闹成这般结果,谢孤白没想自己为救李景风放的火最后竟烧回自己身上,或许真是天意。

但还没输,还有个机会,虽然是个渺茫的机会。

谢孤白在等,还有机会……

当!

武当的钟声忽地响起。

当!

第二声……

当!

第三声!

严非锡脸色一变。

是谁来了?华阳子不解。这个时辰,还会有怎样的贵宾来到?但他还是快步走了出去。

“严掌门方才说要追究。”谢孤白问道,“那严掌门在武当私擒青城世子这件事该怎么追究?”

玄虚又吃了一惊,饶是他清修多年,心平气和,今天让他吃惊的事也太多。

这次,连俞继恩也吃了一惊,他看看谢孤白,又看看严非锡,一时摸不透虚实。

“你在武当境内抓青城世子?”玄虚皱起眉头,“严掌门,这不合规矩。”

严非锡冷冷道:“有证据吗?还是说你想让青城弟子作证?”

沈玉倾已被送回华山,是自己亲眼看他上船,严非锡非常有把握,沈玉倾不可能被救回。

“等华阳仙长回来吧。”谢孤白道。

站在门口的正是沈玉倾兄妹,还有李景风和严烜城,沈未辰肩膀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

“严掌门是不是有话要向玄虚掌门交代?”谢孤白问。

严非锡铁青着脸,一语不发。

玄虚收起桌上的蜈蚣仙体,回头道:“严掌门,夜色已深,不如留在武当暂宿一宿。”

这话也算明白,我不追究你在武当擒抓青城世子的事,你也别想追究杨衍的罪行。

严非锡点点头,走到严烜城面前。严烜城低头道:“爹……”

“啪!”的一声,重重一个耳光打在严烜城脸上,登时肿起老高一块。严烜城脚步踉跄,“啪!”的一声,又是一个重重的巴掌。

严烜城不敢说话,红肿着双颊,只是低着头。李景风怒喝道:“你做什么?!严公子没做错事!”

严非锡冷冷望向他,目光锐利得如同一把攒入人心的刀子。李景风却是凛然不惧,目光丝毫不移。

严非锡轻轻挑了下眉毛,缓步走下,严烜城低着头,默默跟在父亲身后。

“严掌门!”沈玉倾忽地出声。

严非锡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等着听沈玉倾要说什么。

“华山把舍妹伤成这样……”沈玉倾说得很慢,语气温和,一字一字却是坚毅果决,“沈玉倾必有所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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