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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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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归途谢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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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来就骗不了我,你是个笨蛋。”唐绝艳道,“那你呢?你那日服毒自尽,是为我多一点,还是为了你主子沈玉倾多一点?”

“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唐少卯包围唐绝宅邸时,他只想着自己若活着必会让沈玉倾跟唐绝艳困扰,唯有自杀才能不被当成人质,但这到底是为沈玉倾多点还是为唐绝艳多点,他一直不曾细思。说是沈玉倾,当初来唐门本是被迫,虽然一路上相处愉快,众人相交知心,但不过数月时间,真值得舍己救人?至于唐绝艳,每次遇着她都没好事,因她吃的苦头够多了,即便觊觎她美色,也不值得为此赔上性命,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人死了,屌也硬不起来。

他更没想过自己会是个舍生取义的英雄。师父觉证的死让他挂怀良久,觉证一生奔波只换得晚景凄凉,无钱买药,这种亏他绝不能吃。

然而他终究吞下了齿缝中的死药,到底为谁多些,自己也拎不清。

“我倒希望你是为我多些。”唐绝艳道。

他真想看看此刻唐绝艳的表情,这话是出自真心还是调侃,抑或是再一次的挑逗?可此刻一片漆黑,无从判断唐绝艳的神色。

“我若真是为你多一些呢?”朱门殇道,“能换个蹭胸的待遇吗?”

“我就在这,你怎不过来找我?”唐绝艳问。

“这么黑,上哪找?你要是有种,点了灯,咱们床上好好说。”

“上床用不着点灯。”唐觉艳咯咯笑道,“你找得着床吗?”

“摸着墙壁走,总能找着。”朱门殇道。

“我就在这,过来找啊。”

朱门殇哼了一声,说道:“得了,这么黑,我怕摔死。”

他虽然口头上极力讨便宜,脚却一步也不敢跨出。

“若是为我多些,为什么?”唐绝艳问,“人死了全身都硬,只有那里是软的。”

这话与自己所想不谋而合,只是变了说法而已。朱门殇沉吟许久,叹了口气,道:“或许是看你太累。”

“累?”他第一次从唐绝艳口中听到惊诧的语气,随即又变回冷漠,“你以为我是那种女人,缺个男人依靠?”

“你是乐在其中,可谁说乐在其中就不会累?”朱门殇道,“冷面夫人斗倒了唐门兄弟,当上掌事,她乐在其中,可这样算计累不累?她累了还有老太爷知道她累。沈玉倾想要阻止点苍破坏规矩,他觉得义无反顾,可东奔西跑累不累?他累了还有小妹跟谢八那对兔子陪他累。我打小学医,乐在其中,可累不累?真他娘的累死了,我找窑子的姑娘陪我累。”他接着道,“但凡在这世上有追求,无论你多爱这件事,都必然是累的。我想了想,竟察觉似乎没人陪你,觉得你特别累。”

“所以,你同情我了?”唐绝艳冷笑。

“同情个屁!”朱门殇道,“你会同情我行医累吗?告诉你,老子骄傲得紧呢!总之,那时就这样想了。再想想,也不是什么好理由,就当一时被你奶子迷惑了吧。”

他说完,等了半晌,唐绝艳才说道:“这理由我第一次听,倒是有些道理。”

“我说话总是有道理。得,讲正事吧,这么晚来找我干嘛?先说好,我可经不起你再下一次毒,得死。”

“我想你留在唐门帮我,怎样?”唐绝艳问。

“不是谢孤白?”朱门殇问,“他本领大着,人在唐门地头,如此悬殊的局势都被你跟他翻了盘。”

“他是太婆要的。”唐绝艳声音又转为慵懒娇媚,引人遐思。这声音朱门殇听多了,此时再听,依旧怦然心动。

“你是我要的。”

这声音就在耳旁,挠得他耳廓发痒,朱门殇不确定这到底是错觉还是唐绝艳真在他耳边说话。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唐绝艳又怎能这么精确地抓着他的位置?他想伸手摸摸看,看这女人是不是真在身边,但他不敢动。这娘们当真掌握了他的软肋,吃定了他不敢乱来。可自己又是怎么回事,一遇上这女人,竟全然没了胆量?

“我就是个走方郎中,不想当谁的手下,这次来唐门也是被他们逼的,结果只惹了麻烦。”朱门殇道,“再过一阵子我也不会留在青城了,跟以前一样,走到哪算哪。”

“来唐门,只要你有本事,我能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位置。”唐绝艳道。

“唐门掌事,行吗?”朱门殇问。

“你不会想要那种东西的。”唐绝艳笑道。

“我就想当个走方郎中,没别的想望了。”朱门殇说。他被困在黑暗中,虽然只是说话,却全身紧绷,不禁有些累了,苦笑道:“能让我点灯了吗?”

“上床用不着点灯。”唐绝艳道,“你摸着墙壁就能找着了。”

“还是点灯吧,我怕摔。”朱门殇实在怕了这女人,又爱又怕,真不知她会弄什么陷阱设计自己。

唐绝艳没再说话,良久,黑暗中一片寂静无声,朱门殇觉得不寻常。

此刻的他并不觉得这段寂静持续了很久,他只觉得古怪。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他再想起这事,这段僵持便似乎变得更长些,到得多年后,他再想起时,觉得这段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

唐绝艳点起了火折子,火光映着她明媚娇艳的脸庞。此时她就坐在床沿,他不知道她是一开始就坐在那,还是后来才走到那。这时他才发现,唐绝艳一头秀发披散垂下,刚才进门时他来不及细看,恍惚记得当时是挽了髻的才对,但也不确定。

他看着她拾起地上的烛台,点了灯,放在桌面上,虽然昏暗,总算有了光。朱门殇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他见唐绝艳从面前走过,忍不住又要吃豆腐,说道:“你还欠我一个蹭胸。”

唐绝艳淡淡道:“有朝一日,你若死在我面前,我必将抱着你,让你在我怀中断气。”

唐绝艳走了,朱门殇松了一口气,想他或许避开了一个陷阱,没被这婆娘折腾。这一番交谈直把他逼得神经紧张,他觉得困倦非常,掩上门,吹熄刚点的灯,一躺上床,一股浓重睡意便涌上。他翻了个身,觉得背被什么东西硌着了,迷迷糊糊顺手一捞,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他发现手里握着一支发钗。

※ ※ ※

“小心点,重!张青,你看着点,别摔着了!”岸边,白大元指挥着青城人马将唐门回赠的礼物搬回船上,足足有四十箱,分装在随行船只上。

来送行的只有唐惊才,两位长辈不提,唐绝艳也没再出现在几人面前。朱门殇握着昨晚拾到的发钗迷迷糊糊上了船,就到舱房里歇息。

唐惊才挽着沈未辰的手道:“妹妹,今日一别,可得几个月后再见了。我与你四叔的大婚你务必得来,不然我不饶你。”

沈未辰笑道:“当然,下次见面要叫婶婶了。婶婶教训侄女,侄女只能乖乖挨训。”

唐惊才脸颊绯红,嗔道:“贫嘴。以后当了长辈,定要好好教训你。”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等到沈玉倾、谢孤白、小八等人都上了船,这才依依不舍分别。

二十余艘船入河,往青城驶去。又过了两天,离唐门渐远,某日黄昏用膳,沈玉倾见谢孤白未到,问张罗膳食的张青道:“通知谢先生吃饭了吗?”

张青答道:“谢先生说不舒服,想歇会。”

这趟回程,谢孤白晕船甚是厉害,甫上船便精神不济,沈玉倾劝他找朱门殇诊治,朱门殇说他吃了不洁的食物,开了方子让他拿药。到了今日,竟连饭也不想吃了,沈玉倾担心,让张青另备了一份清淡的晚膳送去,之后又去见谢孤白。

“我没事。”谢孤白咳了几声,“我这几日不舒服,嘴里尝不出味道,也没食欲,休息了会,现在好多了。”

沈玉倾看着饭桌上的饮食,谢孤白竟是粒米未进,问道:“先生不吃点东西吗?”

谢孤白笑道:“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们吃完了,我也就不吃了。”

沈玉倾道:“这怎么行?先生不饿吗?”

谢孤白笑道:“饿了就喝水。别劝了,不过一餐罢了,我不会吃的。别说这个,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了。”

沈玉倾道:“先生身体不适,改天再说吧。”

谢孤白道:“今天有兴致,就今天吧。我身体不好,说不定令妹看在我生病份上,少发点脾气。”

沈玉倾知道妹妹定会生气,不禁莞尔。

稍晚,他带着沈未辰、谢孤白与小八一同到朱门殇房间,说起谢孤白与小八互换身份的事。

“你才叫谢孤白?”沈未辰讶异道,“你是主人,他是伴读?”

“我们也不是主仆,是朋友。”小八道。

朱门殇道:“我就说,每次你神神鬼鬼装得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最后总是没办法,原来是这么回事!”

“谢孤白”正色道:“好歹我也是天水才子,说得好像我是个草包似的。”

“为什么要互换身份?”沈未辰问,“怕有人对你们不利?谁?”

“谢孤白”道:“那是因为……”他话没说完,便被小八打断:“谁都有可能。”

沈未辰仍是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天下将乱,乱起青城。”小八道,“等有人发现沈公子身边有个谋士,他们就会想对付我。”

“我就是个替代品,吸引他们注意。”“谢孤白”笑道,“这也是我们说好的。”

沈未辰不满道:“你们说是朋友,却要他代你冒险,你躲在后面?”她对这主仆向来不放心,即便交好仍有怀疑,却从没疑心过唐惊才。小八两人来路不明,初识时便已惹上麻烦,放行了箭似光阴,说的尽是些阴谋诡计,这本容易启人疑窦。唐惊才与沈未辰只说些寻常事情,便如一般世家子女一般,又不一味盲从沈未辰,说起想嫁的人,故意把沈四爷排到第三位,说得好似真有这排名似的。她在唐门一装十余年尚且无人发现,沈未辰虽说精于识破谎言,终究年轻,只能看破如李景风这样的纯朴青年,又或者谢孤白两人这种刚调换身份不久,各种藏着掖着还不熟练的人。

朱门殇也不悦道:“我真当你们是朋友,你们这样瞒我!”

“谢孤白”道:“名字是假,交情是真,易名实为不得已。”

朱门殇道:“下次去妓院,你买单!”

“谢孤白”笑道:“这也忒容易!”

朱门殇哈哈大笑道:“我叫十个姑娘,包整夜局,你才知道肉痛!”他生性豁达,虽然受骗,但毕竟自己没损失,对方亦已坦承,便不计较。然而他仍对这两人易名之举感到疑惑,现今虽然有些乱,仍称得上天下太平,九大家相安无事近百年,难道真能出什么大乱子?

小八道:“有些事,即便说出来你们也不信。过去十年,我遍历九大家,武当疲敝,少林内斗,崆峒不出甘肃,九大家中最大的三家昔日威风大大折损,点苍会有这个心思不奇怪。一旦规矩乱了,大乱将生。”

沈未辰噘着嘴道:“我怎知你不是危言耸听?”

到了这时候,她已不怀疑这两人接近哥哥另有目的,只是对小八这让好友冒着危险顶替自己的做法不满,借题发挥罢了。

“谢孤白”忙道:“是我自愿的。总之,不也平安过来了吗?”

小八道:“我也希望如此。”

沈未辰哼了一声,仍是不高兴。沈玉倾知道小妹性格,谢孤白两人已坦承身份,又未对自己不利,还帮了不少忙,沈未辰这脾气发不了几天就会过去,于是问道:“这位小八是谢先生,那这位谢先生……天水才子兄,怎么称呼?”

“谢孤白”笑道:“他二十八,易名就叫小八,我今年二十九,你叫我小九就行了。至于我本名嘛……咳……咳!……”

他话说一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铁青,几乎喘不过气来。朱门殇忙道:“快让我把脉!”他一搭脉像,讶异道,“你中毒了?!我之前怎么没诊出来?”

众人大惊,朱门殇忙翻开药袋,拿了颗顶药给“谢孤白”服下,又取出针来,在他身上下针。小八握住他的手,喊道:“撑住!”

沈玉倾忙道:“有没有水?快提水来!”

朱门殇道:“水没用了!他两天前就有症状,毒已入血……这是缓药?”他不停喃喃自语,“不可能!这是什么毒药?我竟没察觉……不可能!……”

“谢孤白”对着小八笑了笑,像是早有预感似的。小八道:“你能活下去!我带着朱大夫来,就是要救你!”竟也似早有准备似的。这几日“谢孤白”身体不适,早让朱门殇诊治过,然而到底是何种奇毒,竟连朱门殇也没诊出来?

“谢孤白”断断续续说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是这样……”他又看向小八,“我就担心……你……”

沈未辰怕影响朱门殇救人,退到一旁,急得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方才还在生气,却只是气他们隐瞒,这几个月旅途,五人情谊已深,她仍是关心这朋友。

“操!船上有没有药材?快!快叫人备药!川七、大青叶、夏枯草、紫河车……”朱门殇一口气连说了十几样药名,又怕沈玉倾记不住,说道,“太多了,快拿纸笔!”

沈玉倾急道:“继续说,我记得住!”

小八道:“靠岸,船上的药不能用!”沈玉倾急问原因,小八道,“船在唐门停过!”

沈玉倾二话不说,当即冲上甲板,喝令白大元赶紧靠岸,又回来看情况。

“娘的,操!我能救你!操!快靠岸啊!”朱门殇破口大骂,不住在“谢孤白”身上下针。然而无论他怎么做,“谢孤白”却是浑身抽搐,喘不过气来,脸色发紫,就算有药材,只怕也等不及熬煮。

“我答应过救你一次,你怎么能死!”朱门殇捶地怒吼,不可置信,“这不可能,这不合药理,这是什么鬼毒药?!明明是缓药,怎地发作起来跟急药似的!”

“欠我的……这次……送……送给他们吧……”“谢孤白”声音越说越细,到后来已不可闻。他握着小八的手,盯着他看,嘴巴一张一合,像是想说什么,众人认出他嘴形,像是在说:“你答应过我的。”

小八紧皱眉头,那双半阖的眼此时精光烁烁。他俯下身去,在“谢孤白”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沈玉倾没听见小八说了什么,只见“谢孤白”脸带微笑,抓起自己的手放在小八手上,沈玉倾发现小八的手是冰凉的。接着,他又抓起朱门殇的手,也按在小八手上,最后他已无力,看着沈未辰。

沈未辰毫不犹豫,把手搭在了三人手上。

在四名好友的注视下,这位连真名都来不及说出的天水才子就这样死在了船上。

船还是靠了岸,小八……现在改回本名谢孤白了,还留在船上。沈玉倾不懂,他让谢孤白之名显扬,却又安排替身,替身既死,不正该改名换姓,为何又要用回本名?这样一来,他仍会成为众矢之的,那天水才子的牺牲不就白费了?

但他顾不上问这个,沈未辰靠在他怀里哭得不成人样。朱门殇支撑病体,咬牙切齿,他至今仍不明白,害死他朋友的到底是怎样一种奇毒?但他认定,这件事与唐门脱不了关系!

张青等人将天水才子的尸体安置在堆起的柴火前,问沈玉倾道:“公子,要处置吗?”

沈玉倾道:“再等等。”

他望向船上。

谢孤白皱着眉头,站在天水才子的舱房里。他已经在这站了半个时辰,舱房里每一件事物他都仔细看过。

他忽然察觉,桌上少了点东西,他掀开水壶,里头是干的。

他想了想,回到自己房里,拿起自己的杯子,又回到天水才子房里。两个杯子一模一样,他收起天水才子所用的茶杯,将桌子掀翻在地,将自己房里的杯子也砸在地上,顿时裂成一片片,看起来就像是他发怒掀翻了桌子,打碎了茶杯似的。

“我猜得没错,可惜白白牺牲了你。你虽聪明,还是百密一疏,百密一疏……”谢孤白沉吟良久,这才转身离去。

谢孤白终于来了,火光燃起,烧了很久很久。沈玉倾等人看着火光,直到天明,直到沈未辰哭累了,在沈玉倾怀中睡去。

“我不懂。”沈玉倾道,“谢先生一路上吃食都与我们相同,为什么他中毒了,我们却没有?还有,他只吃跟我们一样的东西,到底在提防什么?”

他一时改不了口,明知谢孤白是小八,还是习惯称呼天水才子为谢先生。

“当然是提防唐门!”朱门殇咬牙道,“他上船时就有症状,这是缓药,毒是在唐门中的!你还记得最后一天你们跟大小姐一起去市集吗?就那天,他吃的东西跟我们全都不一样!”

“那天我跟他一起吃的饭。”真正的谢孤白道,“若是饭菜有毒,我也会中毒。”

“还有一个时间。”朱门殇犹豫了会,终于说道,“唐绝艳来找他时,那时只有他们两个!”他声音中满是怒气,怨恨道,“她下毒的手法多了去,谁知道几时着了她的道!”

“我还是不懂。”沈玉倾道,“唐门才刚跟我联姻,转眼就杀我好友,这到底有什么好处?”

朱门殇怒道:“唐绝艳想招揽他,招揽不成就杀他,说不定还是唐绝艳专断独行,连冷面夫人都不知道!事到如今,你就算找上他们,他们也不会承认,难不成你要为这件事撕掉青城唐门婚约?”

沈玉倾不语。联姻不过数日便已彼此猜忌,摇摇欲坠,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只换来这样的结果。他转头看向真的谢孤白,只见他脸色凝重,在余烬中拾捡好友骨骸。

忽地,白大元慌张跑来,大声喊道:“公子,出大事了!”

沈玉倾心情低落,不想再知道什么武林大事,只道:“小声点,小妹睡着了。”

然而还是惊醒了沈未辰,她哭累了睡着,此刻醒来,一时恍惚,还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是梦,见到余烬中谢孤白的背影,才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沈玉倾见吵醒了小妹,叹了口气,说道:“什么事?说吧。”

白大元道:“刚才传来急讯,严青峰没回华山,死在四川路上了!华山在陕西布置了人马,要唐门给个说法!”

众人听到这消息,俱是惊骇非常。严青峰是华山掌门严非锡亲子,华山最是记恨,都说“华山一滴血,江湖一颗头”,何况掌门之子身份何等尊贵?当日他在唐门闹了这么大事,唐绝艳尚且没杀他,可如今……死在四川境内,这事若不善了,当真能引发一场大战。

沈未辰正为天水才子之死难过,忿忿道:“唐门这下惹到华山,看他们怎么收拾!”

沈玉倾惊道:“我们快回青城,看爹怎么处置!”

沈未辰道:“唐门跟华山闹事,怎么扯到青城了?”

沈玉倾道:“华山与唐门不接壤,九大家兵不犯崆峒,华山要与唐门宣战,唯有……”

借道青城。

※ ※ ※

谢孤白收拾完好友的骨骸,对沈玉倾说,有朝一日,会将他送回天水安葬。

他把骨灰放在船舱里,此时船队正十万火急赶回青城。华山若真借道青城向唐门问罪,那是牵扯到九大家当中三家的大事,青城不借得罪华山,借了得罪唐门,这事不好收拾。

然而谢孤白并不担心,或许事情的细节有变,但局势的走向却并未改变。他望着好友的骨灰,缓缓说道:“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三年之内,天下大乱,五年之内,天下太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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