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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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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虚实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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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虚实之间

沈玉倾总算赶在沈雅言逼供之前赶回青城。沈雅言执意用刑,沈玉倾逼不得已,只得央请掌门裁夺。两人一番争执,沈庸辞裁定三天之内若无结果,再将事情交给沈雅言处置,沈雅言虽不满,也只得让步。

三天后,四十名精壮剽悍的豪士黑衣劲装,腰悬钢刀,神情肃穆,骑着清一色的大宛红驹,护着十三辆并辔马车缓缓入了青城,虽然人数比之前的点苍使者不过多上二十人,但排场与马上豪士的气概却不可同日而语。

为表郑重,沈庸辞领着沈玉倾亲自来到吉祥门迎接。

“果然来了。”沈玉倾心想,“事发至今不过四天,点苍的人就到了,他们早守在边界,等着飞鸽传讯,一收到消息马上就进了青城。”

就在昨天一早,守在黔地的沈从赋传来消息,只比这车队早到了一天。

居中的一辆马车金顶玉帘,紫檀车辕,两匹神驹黑得无一丝杂毛。车上走下一人,束发为冠,身着紫衣华服。

沈玉倾上前迎接,道:“在下沈玉倾,恭迎诸葛副掌。”

又听一个声音道:“娘的,终于到了,颠死我也。”

说话那人从马上跳下,落地时颠了一下,随即伸出手,那身穿紫衣华服的人从马车中摸出一支拐杖,恭敬递出。那劲装黑衣男子个头矮小,约莫六尺多高,比沈庸辞矮上整整一颗头。他接过拐杖,敲了敲马屁股,说道:“地头不好,还得费点周章,就怕不小心被一箭穿了心。”

见到他的个头与拐杖,沈玉倾心中登时雪亮。“躲在这群豪士之中倒是个欺敌的好办法,只是暴露在敌人目光之下,这胆色非同一般。”沈玉倾忙上前行礼,“在下沈玉倾,恭迎……”

“得了,一句话不用说两遍。”那人举起拐杖,对着沈玉倾比划一下,说道,“比你爹还高。待会说话你得弯个腰,我怕听不清。”又回头对沈庸辞道,“沈掌门,好久不见。”

沈庸辞双手抱拳,笑道:“久别再见,副掌可好。”

“还不错。到青城这条道大概是我走过最凶险的路,回程还得走一回,不知道有没有运气回点苍。”那跛脚矮子又转头对着紫衣华服的汉子道,“把这身衣服脱下来,弄脏了还得洗,麻烦。”那汉子忙拱手称是,跛脚矮子道,“沈掌门,等我换个衣服。”

沈庸辞道:“太平阁已备好上房,请副掌移驾。”

青城是大家族,整个巴县住着远近亲属上千人,一部分领职的近亲住在养生院,嫡系的住在长生殿,重要外宾则住太平阁。这三地距离不远,但离着钧天殿都有一段距离。

那跛脚矮子拐杖往地上敲了两下,上了马车,沈庸辞挥了挥手,几名青城剑客上前领路,将整个车队带往太平阁方向去了。

“小八说得没错。”沈玉倾心想,“诸葛然真的来了。”

※ ※ ※

武林人称诸葛然为“小诸葛”,这个“诸葛”自然指的是诸葛武侯。然而诸葛然非常不喜欢这个外号。“诸葛”可以意指武侯,夸耀他聪明,但也是他的本姓,若是当作本姓理解,“小”这个字值得琢磨的地方可就多了。

夜榜终究得手了,不枉自己在点苍边界守了三天,接到飞鸽传书后星夜赶来。这趟算快了,青城的反应慢,没让守在黔边的沈从赋拦下,就不知道这四天里他们有没有弄出什么把戏。

且不忙着去见沈庸辞,让他等等。诸葛然换上了紫袍华服,拿了拐杖,问身旁的青城侍从:“你叫什么名字?”

“张青。”那是名斯文白净的剑客,腰间悬着一把铁铺买来的长剑,红木剑鞘,看来青城对本派侠客待遇还不错。也是,只有蠢蛋才会苛待身边人,谁知道他们懒散起来会给你招惹多大麻烦?

“我想先看看车轿。”诸葛然道。

“什么车轿?”张青一脸茫然。

“你娘出嫁时的车轿!我大老远从广西过来,就特地来看这个!蠢猪!”诸葛然嘲讽道,举起手杖在张青面前比划着,“长个子不长脑子!”

张青这才恍然,忙道:“那得请示傅老。”

“要我雇辆车送你过去吗?”

张青忙道:“我这就去!”

这个笨家伙,诸葛然不耐烦地扭了下脖子,吸了口气。过了会,傅狼烟领着张青来到,问:“副掌要见出事的马车?”

“他没说清楚,还要你问第二遍?”诸葛然伸出拐杖指指张青,“这是你们青城最伶俐的侍从?”

张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傅狼烟道:“掌门还等着副掌呢。”

“什么都没见着,能谈出个屁来?谈完我再去看一次车轿,要是看出什么线索,又要再谈一次?回头我又想出什么端倪,是不是还得再谈一次?青城真是养生,命得比别人长才能这么过日子。”又转头对张青道,“张大爷,烦请通知一下贵派掌门,等我几个时辰,稍晚拜会。”

张青连称“不敢”,赶忙下去。

傅狼烟忙道:“副掌请稍待,即刻为您备轿。”

诸葛然坐着软轿到了元天殿,先察看了车驾外围,见外表上没有伤痕,看来箭是从轿窗或轿门射入。

“真是个神射手,活后羿。”他爬进车驾,左右张望,见到一个凹槽,又爬了出来,露出古怪的嘲笑,问傅狼烟,“听说抓了两个嫌犯?我想问问。”

傅狼烟道:“这边请。”当下领了路,带着诸葛然到了大牢。

“还是两个斯文人。”诸葛然看着囚牢中的两人。左边那个一双浓眉特别醒目,右边那人器宇轩昂,一表人才。

“四川真是地灵人杰,一个个平头整脸的,跟我们穷山恶水的就是不同。”他用拐杖敲了敲地板,对傅狼烟道,“你先出去,让我单独跟他们聊聊。”

“副掌……这……”傅狼烟面有难色。

诸葛然拿拐杖敲了敲铁牢门,发出“锵锵”声响:“这铁条挺牢固的,他们冲不出来,不用担心我。”

傅狼烟道:“副掌想问话,得有个青城弟子在场才好。”

诸葛然道:“你在,我说话拘谨。放开来讲,怕你不爱听。”

傅狼烟道:“副掌当在下不在就好。”

诸葛然眉头轻扬,说道:“这是你说的。”随即席地而坐,对着牢内两人说道,“我腿不利索,坐着说话方便。”

那浓眉汉子眉头一挑,道:“无所谓,反正看着差不多高。”

“我要坐在你那,可不会想说笑话。”诸葛然问,“叫什么名字?”

“朱门殇,云游施药的大夫。”

“收不收钱?”诸葛然问。

“施医不施药。”

“原来是个骗子。”

“那是我另一个行当。”朱门殇道,“偶尔干的活。”

“那你又叫什么?”诸葛然转头看向另一人。

“在下谢孤白,云游的书生。”

“这里住得惯吗?”诸葛然问道,“瞧你们两个,牢里日子过得挺安逸。”

“管吃管住,不用干活,挺悠闲的。”朱门殇道,“要不你也进来坐坐?指不定爱上了不走。”

“胡说什么!”傅狼烟喝叱道,“你知道这位是谁?”

诸葛然拿拐杖重重敲了两下地板,道:“傅老,你人都不在,怎么还能说话?”

傅狼烟只得拱手道:“是在下失言。”

“怎么又听见你声音了?”诸葛然用食中两指在嘴唇上比了个合起的手势。傅狼烟不敢再开口,诸葛然又看向谢孤白两人,问道:“哪里人?”

“祖籍四川。”朱门殇道。

“哪个四川?青城的?唐门的?”诸葛然问,“听口音不像。”

“成都,唐门的。打小走南闯北,口音杂了。”

“甘肃人。”谢孤白道。

“喔,铁剑银卫辖下的。大户公子才有云游的闲工夫,要不要通个书信给你家人,让他们来赎你?”

“陇南,经商的小户人家,当地有薄名,不过这事不用惊动家父。”谢孤白道,“我等本是无辜,不久后便能出狱。”

“既不打也不刑,谁都是无辜。你要是到了云南大牢,岳飞都是你害死的。”诸葛然道。

“沈掌门是个好人。”谢孤白笑道,“他知道岳武穆的死跟我们没干系。”

“我讨厌好人。”诸葛然双手交握,在拐杖顶端磨蹭了一下,说道,“当真好人不容易,这种人我嫉妒。伪君子更惹人憎,倒不如真小人诚恳。”

他用眼角瞥向一旁的傅狼烟,傅狼烟脸上神色不变,似是听不出他的讽刺。

沉得住气,果然是服侍沈家三代的堂主,诸葛然心想,又举起拐杖指向牢中两人,问道:“你们在客栈干了什么?”

“我医治了一个盲眼琴师。他路过,没别的事。”

盲眼琴师?箭似光阴?原来这么回事。“有点本事。”诸葛然问,“夜榜给你多少钱?”

“我跟夜榜没关系,我就是个行医的大夫。除非你抓我去云南,你要说岳飞是我害死的都成。”

诸葛然哈哈大笑,站起身道:“总有机会请两位来云南作客。”他转过头问傅狼烟,“听说还有个伴读,去哪了?”

“逃了,还在找。”傅狼烟道。

“肯定是个绝世高手,才能在青城逃走。”诸葛然讽刺道,“八九不离十,刺客就是他了。”

“箭似光阴成名多年,年纪恐不相当。”傅狼烟像是听不懂诸葛然的讽刺,回答得甚是耿直。

“我回去歇会,沈掌门几时有空见我,我便前往拜见。”诸葛然摆摆手,一跛一跛地离去。

等诸葛然走远了,朱门殇这才靠在牢房墙上,问谢孤白道:“你说这矮子是谁?尖酸得很。”

谢孤白眉毛一挑,“跛脚矮子,又提到云南,还能有谁?”

“我猜也是他。没想到区区一个使者能引来这样的大人物追查。”朱门殇也挑了下眉毛,“诸葛然、沈雅言、沈玉倾,武林中几个难得一见的大人物这几天全撞上了,也是运气。”

“我说了我会算命。”谢孤白道,“你命不该绝,别担心。”

这小子倒是心宽,朱门殇心想。幸好有沈玉倾帮忙,这几天没在牢中吃太多苦头,只是谢孤白这古古怪怪的小子总是一派怡然自得,真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他一念及此,忍不住道:“喂,你就这么不怕死?”

谢孤白席地而坐,看了他一眼,笑道:“死是不怕,其他的倒还怕些。”

“你真有办法逃出去?”朱门殇问,“势头似乎不太妙呢。”

谢孤白只是微笑。

※ ※ ※

沈玉倾在养生殿等了一下午消息,终于听到侍从传讯,说掌门与诸葛然在钧天殿会面,请公子前往。他辈份最低,便提早前往,等没多久,沈庸辞兄弟与诸葛然先后来到。

主座自是沈庸辞,副座沈雅言,诸葛然上了客座,双手交握,把拐杖拄在身前。等这三人上了座,沈玉倾这才行礼,让沈庸辞赐了座位。

诸葛然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赞道:“喝了青城的茶,点苍的酒简直难以入口。”

沈庸辞说道:“副掌远来辛苦了,这等小事何必惊动你大驾?”

诸葛然道:“我听说派去查案的人死在客栈了。也是妙了,青城怎么到处都能死人?你们不知道我这一路心惊胆战,连马车也不敢坐了。”

沈雅言道:“夜榜的杀手行凶,向来难提防。”

诸葛然道:“一颗人头最少二十两银,四颗人头加上箭似光阴出手,算算六百两,这五个人的身份得查查,说不准是严非锡的私生子,不是这等金贵身份,这人头得镶了金才行。”

沈雅言道:“副掌向来有小诸葛之称,想来料事如神,你有什么想法,何不直说?”

他知道诸葛然最不喜人家叫他这个外号,他却偏生叫了这个外号。

诸葛然脸无愠色:“或许有人希望青城道黑,杀一儆百,让人别动不动就派使者。”

沈庸辞道:“副掌言重了,青城与点苍一向交好,点苍使者我们自当护卫周全。”

“说到来的路上,我骑着马呢。你们知道骑马有什么好处?”诸葛然自问自答,“骑在马上看不出高矮,下了马,大伙都是人,可总有高矮之别。我个头小,一眼就被认出,别人看着觉得好欺负,说不准真会欺负我。”

“谁敢欺负副掌?”沈玉倾道,“本事可不是看高矮定的。武林人眼中,副掌可是睥睨众生的巨人。”

“你坐着好,坐着讲话我听得见,不然从你那里说句话,传到我这都得烧半炷香时间。”诸葛然转了转手中的拐杖,说道,“使者的事先按下,先说点别的,两年后的昆仑共议,敝上希望能得到青城的支持。”

沈玉倾看到父亲皱起眉头。

这才是诸葛然的目的。打一开始他就希望使者被杀,这是个借口,如果父亲不答应他的要求,这就是发难的理由。

他突然想起小八说的,天下将乱,而乱的起点,就在青城。

难道点苍真想点燃九大家之间的战火?

他听说过诸葛焉是个好大喜功的人。武林中传言,“点苍有石金”。“金”指的是诸葛然,是个精明干练,有智谋又深沉的狠角色。至于“石头”,则是指诸葛焉了。那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敲打起来顽强,但分文不值。金比石软,但小小一块就更有价值。

他估量着点苍是否有资格挑起战火。丐帮的联姻或许可以遥通声气,虽说中间隔着衡山,李玄燹正是下任盟主候选,但她是否会为此开罪丐帮,这也难说。

至于华山,那可是紧邻着青城,还有左右摇摆的唐门……

沈玉倾盘算着,他知道父亲也在盘算。

沈庸辞道:“诸葛掌门自然是众望所归,但这一届是齐掌门当了盟主。”

“跟你说个秘密。”诸葛然突然压低声音。众人都好奇起来,不由得身子前倾,想听这矮子口中的秘密。

“其实冷面夫人不姓唐。”诸葛然说得煞有介事,似乎正在讲一个惊天秘密一般。

沈雅言脸色一变,沉声道:“副掌在开玩笑吗?”

诸葛然道:“我向来爱开玩笑。”他一摊手,“雅爷莫要见怪。”

沈玉倾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诸葛然是在暗示一件事,没有什么规矩是不能被打破的。

然而规矩被打破后的武林又会是怎样?

他忽然明白,小八所说乱起青城,这句话的理由。

华山、丐帮、点苍,如果加上青城跟唐门,诸葛焉就掌握了昆仑共议的五票,东西轮序的规则将被改写,未来的昆仑共议会是各种合纵连横。眼下的均势一旦崩解,新的秩序建立前,很有可能再次引发动乱。

青城的位置恰好在九大家最中间,青城的势力在九大家中却仅与华山唐门相若,即便三派联手也未必优于少林武当多少。

在这强敌环伺的处境下,顾琅琊所传下的“中道”正是青城派安身立命的良方。多年来,相较华山的以弱示强,青城始终走得不偏不倚,多方结交,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的武林纷争,也是九大家中最守“规矩”的一派。

或许,这就是点苍要用这种手法“说服”青城的原因。

诸葛然嘻嘻一笑,说道:“我刚才去看了下马车,里头有个凹槽,你们知道吗?”他突然转换话题,令人摸不着头绪。

沈庸辞讶异道:“真有此事?”说着把目光投向沈玉倾。

沈玉倾点点头道:“是有。”

“来的路上我也去过使者遇伏的山上。箭似光阴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法门,竟然一箭射死了点苍的人,可问题是……”诸葛然道,“凶器?我可没看见凶器。我问了车队的人,没人见过凶器。”

“四十年前,听说崆峒赠送了十六支乌金玄铁给贵派。”诸葛然微微笑着,不疾不徐地说,“我听说其中两支炼了龙腾凤舞剑,一支成了贵公子的佩剑无为,另有八支给了三爷跟四爷,那青城应该还剩下五支。”诸葛然接着道,“不知在下是否有此眼福,能见着这五支乌金玄铁?”

沈雅言脸色一变,正要推却,沈庸辞却笑道:“这有何难?玉儿,去把你的乌金玄铁针取来。大哥,劳烦你也走一趟,将宝物取来,让副掌鉴赏鉴赏。”

沈雅言脸色惨白,只是不说话。沈庸辞讶异问道:“怎么了?”

沈雅言道:“没事……好端端的,副掌怎么提起乌金玄铁来了?”

诸葛然只是微微笑着,道:“也是,瞧我这话题转的。乌金玄铁且不忙看,我们先谈谈这次昆仑共议的事。雅爷,你有什么看法?”

沈雅言神色惨然,道:“这事我会与大哥好生商议,副掌……不用着急。”

诸葛然目的已成,对于刺客之事没再追问下去,只提到了李景风与小八。“听说客栈里还有一个活口,以及那名书生身边一个伴读,两个人证都得找回来,把这事厘清了才好。”他拄着拐杖起身,又说,“本来一个小小使者也不用费多大心,这趟来主要还是跟沈掌门谈正事。沈掌门斟酌一下。我累了,先告退。”说着弯腰行礼,等沈庸辞三人起身还过礼,就一拐一拐地往门外走去。

至此,一切都与小八说的不谋而合。

送走了诸葛然,沈玉倾想着父亲与大伯要怎么处置这件事。沈雅言正要开口,沈庸辞一挥手道:“到谦堂说去。”

三人到了谦堂,叙了座次,沈庸辞看着沈雅言,低声问道:“大哥,怎么回事?”

沈雅言支吾了半天,说道:“现今九大家的势态,东西照轮,我们西五派中,唐门、华山跟咱们青城只有投票的份。我的意思是,西五派已经稳固了五票,真要轮,怎么不是我们五派照轮?还比之前少了一派。副掌说的也是理,唐门能传外姓,规矩能改,更何况这不算规矩。”

“东四西五,那是外人的说法,青城居中,九大家中就挨着六个门派,先人说的中道是个持中不败的理。倒是副掌口口声声暗示使者是我们青城杀的,这是什么理?”沈庸辞看着沈雅言,“大哥,你有什么事瞒我?”

沈雅言犹豫片刻,道:“掌门稍待,我稍后再来。”说完起身便走。沈庸辞看向沈玉倾,问道:“玉儿,你知道什么吗?”

沈玉倾摇摇头道:“还是等伯父回来再向掌门禀告。”

“你也瞒着我?”沈庸辞皱起眉头,“事情都过去五天了。雅爷三天前抓了两个人,你却说这两个是无辜的。城外死了四个点苍弟子,你说是夜榜的杀手干的,夜榜的杀手为何要杀四个点苍弟子?”

“杀四个点苍弟子或许反而是点苍的意思。”沈玉倾说着,看到父亲眉毛微微一扬。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用这个作为借口威逼青城?”沈庸辞道,“要我在昆仑共议上倒戈?”

沈玉倾道:“使者来点苍谈什么?谈的是同一件事。一个使者,爹有的是办法打发,但来的是副掌,那又不同,何况还有把柄。”

沈庸辞说:“你认为杀手是点苍派的?”

“没有实据。”沈玉倾回答。小八并没有给他明确的答案,只是给了他“可能的答案”。或许,这也是让他不用对父亲说谎的好意,父亲若这样认为,应该是最好的。至于大伯方面,他希望等这件事了结,往后大伯能三思而后行。

“若真如此,青城可不能任人欺凌。”沈庸辞闭上眼睛,似在沉思,“大牢里那两个真跟夜榜无关?”

要怎么帮谢孤白和朱门殇安然脱身,也是个难题。为了避免父亲追问下去,沈玉倾反问道:“掌门对副掌的提议怎么看?诸葛副掌是有备而来的。”

“不妥。”沈庸辞阖上的眼始终没张开,“规矩坏了,就会出事。点苍唱了这出大戏,想威逼我们,只要我们占着理字,其他七家能坐视?”

沈玉倾点头道:“父亲说得极是。”父亲的意思是暗示青城绝不能失了“理”,但父亲不知道,事情可不是如此简单。

过了一会,沈雅言回来,见沈庸辞正闭目沉思,下定决心般,上前叫了声“掌门”。

沈庸辞张开眼,沈雅言从袖中掏出一根细长物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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