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简单的一进小院子,房子倒是有个十来间,谢明途和苏晓蔓挑了一间不那么危的北边正屋,简单清理了一遍,最让苏晓蔓喜欢的,是院子里的几寸地,还长着几棵树,地上的荒草发黄,树也只剩下枝干败叶,跟四周破败的屋子相互映衬,更显冷清萧条。
看不到多少青青绿色,只有在路过隔壁门口的时候,见到了那垒成小山似的大白菜。
这一路走来,苏晓蔓只想感叹,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大白菜!!!!
路上的孩童唱着歌,今天白菜炖豆腐,明天白菜炖豆腐,后天还是白菜炖豆腐……
谢明途让苏晓蔓坐着休息,他自己去问了地方,装了几缸水回来,苏晓蔓跟他一起将北边的几间正屋和耳房清理干净,屋子里还有点旧家具,用不了的倒腾出去,能用的则留下来。
隔壁院子里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跑上门来询问。
“那不是老孟家的院子吗?”
“多久没住人了……”
“咋个又来人了?”
“你们俩是谁家的?谢家的?你是那个……的孩子?哎呦,瞧着眼熟啊,老孟家的外甥。”
“来京了啊,是要住下来?”
……
有了他们家多才多艺的谢狗子,苏晓蔓倒用不着担心别的,上房修屋顶,下房整窗户,全都不用愁,他上个屋顶,连梯子都不用借。
中午他们俩凑合着用小厨房吃了顿饭,隔壁热情好客的大婶友情赠送了他们不少大白菜和酱菜,苏晓蔓上蒸笼热了馒头,炒了个简单的大白菜,还煮了个白菜鸡蛋汤,配合着酱菜,勉强饱腹。
*
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合院中,中年男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穿着身黑色的破棉袄,嘴里叼着根烟,参差的碎发遮盖在头顶,老旧的烂拐杖横在他屁股边。
“爸,还不都怪你,不早点把那院子要回来。”
“等以后小弟结婚,还在这屋里头挤,要是以后再多了孩子咋办?”
“姑姑姑丈两人又不在这。”
“哥,是姥姥之前不答应。”
……
北边正屋里的暖炕上,坐着个瘦弱的小老太太,骨瘦如柴,身上穿着破旧的彩衣袄子,带着帽子,咳了两声,哪怕已经年老至此,那张枯瘦的脸却依稀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娘,小妹说她小儿子上京了,要住那个院子里去,以后那院子宅子的就是他的了。”
小老太太半眯着眼,声音又尖又细,“本来就是她家的。”
“她小儿子,是宴堂啊?”在这寒冷腊月里,坐在暖炕上,暖啊暖着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想着要打盹。
孟老太太早就不怎么记得清事了,过往的记忆零零碎碎,活了这八十多年,大脑负责记忆的那块,早就咯吱咯吱的叫嚣着罢工。
很多事情想不起来喽。
听儿子提起他小妹的小儿子,怎么个小儿子?孟老太太想了想,想起了那么个人,也是谢雅知在她跟前提了数次,说她这个小儿子像老二,孟老太太从来不这么觉得。
她小儿子跟他二舅,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孟老太太眯着一双眼睛,瞅着眼前的老三,也唯独老三家里的两个男孩,安泰跟长泰两个孙子,给了她仅剩的慰藉。
她最爱的儿子已经不在了。
站老太太跟前的瘸腿男人,也就是中年人谢仲启,谢雅知的三哥,露出了一脸为难的神情,不知道该怎么叙述接下来要说的事。
初听见这事的时候,谢仲启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小妹家里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小妹的小儿子姜宴堂竟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是从小就被人调换了。
谢雅知先前还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老母亲,怕老母亲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这会子那个真小外孙带着外孙媳妇儿已经上京了,不让老母亲知道也不合适。
谢仲启瞧着老太太今儿个起来,精神劲儿十足的样子,才给提起了这件事。
“娘,不是宴堂,小妹她这个小儿子之前不是亲生的,生下来给人偷换了,哎呦咋个就有这么杀千刀的家伙……”谢仲启一五一十地将他个小外甥怎么被偷换的事情交代给孟老太太。
本来还怕老太太承受不住,可谁知老太太只是皱了皱眉毛,说了声,“早看出不像是她家的孩子,原来是被偷换的……我还没见过那个亲外孙子。”
“来京里头了,我得见见。”
谢仲启点点头,“见见,是要见见。”
门外这时有个中年女人穿着个蓝色袄子跑进来,是谢仲启的妻子高梦月,进来喊着叫吃饭了,谢仲启和高梦月互相看了一眼,让妻子带着大儿媳,伺候老太太用饭。
用完饭,老太太睡了。
高梦月站在院子外叹了口气,“当你家的媳妇可真难挨。”
都说万年媳妇熬成婆,可她这个婆婆太能活了,现在她都还没能熬成婆,还得在这个老太太的底下过活。
谢仲启叼着烟:“可谁家不是这样。”
“喂,你老太太当年是真留下了东西吗?要不人家孟家的都不知道,就咱老太太知道藏什么地方?”
“也早点把地儿给问清楚了,咱以后好晓得去挖,我看这几年的形势是越来越好了……”
“等你那个外甥过来,让老太太跟他聊聊,把那院子给咱家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