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于陈玉凤的节目不抱希望,是因为他太知道了,汇报演出,各单位至少要提交上百个节目,但导演选用的顶多只有十个,这都九月中旬了,陈玉凤连个节目的雏形都没有,怎么上?
因为听说不仅总军区的领导会参于,还有一些更高级别的领导来观看演出。
陈玉凤是有个目标的,想用节目向领导们传达一下营级军嫂的心声。
但这个心声该怎么表达,她想了几个方案,都觉得不够好。
拖拖拉拉的,眼看已经是9月25号了。
总军区歌舞团也来了通知,要求她去参加节目审核。
可她的节目,连影子都没有呢,怎么办?
这就得说她养的四个娃不是白养的了。
凡事总会有转机,而这回的转机,居然是大娃给陈玉凤的。
这天周末,军嫂们不上班,陈玉凤去育苗班拿点东西,刚进门,就见大娃在走廊里晃悠。这娃前段时间在育苗班住过一段时间,于这地儿比陈玉凤熟得多。
很多锁着的房子,陈玉凤没钥匙,也不进,但大娃一根铁丝撬开,就会摸进去找些好玩的小玩艺儿啊啥的,拿出来给别的几个娃玩。
因为育苗班已经废弃了,他那么干也无可厚非。
但陈玉凤不喜欢孩子乱拿东西,就准备教育他一下。
“张朝民,站住,你在这儿干嘛?”她问。
大娃倒不怕陈玉凤,举起手先说:“阿姨,我们玩过的玩具我都原样归还了,我今天还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东西,我还没给蜜蜜他们看过呢,你要不要看?”
说着,他拿钥匙捅开一间房门,不由分说把陈玉凤拉了进去。
然后爬到高处,啪哒一声,说:“阿姨,你看那是啥?”
这是育苗班的舞蹈排练室,这种地方陈玉凤从不来的。
当然,里面的东西太新奇,她也完全不懂。
但她往白墙上一看,就发现墙上多了一张照片,还是彩色的。
照片上是王丽媛在教育苗班的孩子们跳舞。
“这是啥呀?”她觉得新奇,就问。
“育苗班的放映机呀,本来是坏掉的,但我给修好啦,我还找到好多育苗班原来的底片,我一张张放给你看喔。”大娃说着,啪哒啪哒,墙上一张张照片变幻,全是孩子们汇报演出,或者日常在育苗班生活的照片,从中,她甚至看到一张是蜜蜜在台上扮孙悟空,翻跟斗的。
小丫头在照片里栩栩如生,恰恰是个小孙悟空。
这是陈玉凤头一回知道放映机还可以放照片。
照片一张张啪哒作响,展现的则是一副副虽然静态,却能展现场影和人物悲喜和故事的画面,而陈玉凤想要的节目效果也是这个。
她抓过大娃说:“你可真棒,不过大娃,这东西可以投映到舞台上吗?”
“可以啊,只要有幕布就行。”大娃说。
陈玉凤太欣喜了,一把抓过大娃,在他臭烘烘的发间亲了一口,顺带拍了把他圆嘟嘟的小屁屁:“你个傻小子,帮了阿姨好大一个忙。”
大娃一脸懵,但还是下意识说:“那你能再亲我一下吗,还要边打屁屁喔?”
陈玉凤抓过这小子,叭叭叭,在他额头上狠狠亲了几大口。
至于屁屁,她使劲儿拍着,打了七八下。
这可把大娃开心坏了,因为陈玉凤亲了他的脑壳,为了留恋那个带着妈妈味的吻,他连着好几天都没舍得洗头呢。
陈玉凤夺门而出,去找一帮营级军嫂们。
这时一帮营级军嫂也特别忐忑,怕陈玉凤要拉她们上台嘛。
包嫂子甚至说:“玉凤,你就扣我一月的工资都行,但上台,免谈。”
陈玉凤伸手:“我只要你一张照片的底片,最好是你跟孩子们照的。”
要说照片的底片,包嫂子当然有,转身就给陈玉凤拿了一沓出来。
有她在食堂工作时的,还有俩娃的,还有她开肘子店时照的。
“给,任你挑选。”包嫂子说。
陈玉凤看了看,从中挑了一张,说:“再帮我个忙,去找一下别的军嫂,要几张她们的照片底片来,越多越好,我要用。”
“咋,你想让我们的照片上台?”包嫂子有点懂了。
“对,所以要每个军嫂生活中,最有意义的那一张。”陈玉凤说。
这就是她最新,也是最好的一个想法,人不上台,让照片上。
但只放照片太单调了点,陈玉凤也看过几场演出,读过些书,知道散文诗,诗朗诵这些东西,她准备给上台展示的照片再配一首散文诗,再配一段音乐。
音乐是她的审美,她自己选的,是她目前比较喜欢的一首歌:《走西口》。
既然是自己出节目,照片用别人的,音乐也是现拿的,散文诗她打算自己写。
毕竟做了七年的留守军嫂,她是没文化,但作为一个营级军嫂,从丈夫入营当个小兵,再到他沙场浴血,一年又一年,陈玉凤内心的感想可太多了。
而这首诗,因为准备让甜甜读,所以陈玉凤以一个孩子为视角,写了一下孩子眼中的留守军嫂们,一首散文诗又熬了两天,写好之后底片也选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