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满饮一杯后,再度朝着张温举杯。
“哈哈哈,咱敬司空,哦不,太尉一觞!”董卓连忙改口。
不知为何,张温受封太尉后,董卓一改往日桀骜作风,与之推杯换盏,显得十分尊敬似的。
周慎、孙坚,以及长安赶过来的长史赵岐,皆不明所以。
他们哪里知道,董卓向来认官不认人,司空领导他,他就不服,太尉领导他,他就服。
因为太尉专业对口,掌管军事。
“仲颖啊,明日你便去并州赴任,今日便多饮几觞!”
董卓乐呵呵的举起回敬,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荡寇将军周慎看着受了封赏的两人,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美阳一战,他对线的正好的湟中义从,数次交战,没有占便宜不说,即便羌凉叛军大势已去的前提下,依然给他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同时,他的战功也是最少的。
孙坚好歹还斩首数千级。
也不知那董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跑到了羌凉叛军前面,还扼守郿县,坐收渔利。
对于这件事,孙坚也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看,董卓皆不像善用兵之人。
很快,张温也试图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因为此战董卓做的太出彩了。
开口问道:“仲颖,美阳之战,战端乃是由你开启,你如何判断,羌人就是打算逃的呢?”
几觞酒下肚,董卓觉得自己也有点上头,但思绪依然清明,开战时机,乃是公子密信交待,他自然会按照公子约定,保守秘密。
“哪有什么时机,匈奴被灭,鲜卑逃散,咱就是看羌人乱七八糟的,心想必是军心乱了,此时不攻,更待何时,哈哈哈!”
说完,董卓又呵呵直笑。
孙坚几人见状,脸上略有羡慕。
这个莽夫,就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被他莽对了。
张温却不以为然,继续问道:“那仲颖又如何料到,先敌一步占领郿县的呢?”
董卓愣了愣,沉默了。
这该怎么说呢,公子没教过啊,公子信中说了要先敌一步占据敌军退路,咱就想羌兵肯定是西逃啊,所以先占据西面城池肯定没错啊,咱也不知道那就是郿县,有什么就占什么了啊。
可是这么说的话,太尉岂不以为我有勇无谋!
“并州牧怕是喝醉了吧,哈哈哈!”见董卓不说话,周慎笑话道。
“屁,咱如何会醉!”董卓否定道,看其神色,确实不像醉的样子。
“羌人西逃,咱自然向西追,西边有郿县,咱自然占郿县!”董卓直白道。
众人听了,模棱两可,董卓好似解释了,又好似没解释,弄到几人一起闷。
倒是一言不发的赵岐,似乎看出点端倪。
董卓的事他都听说了,夏阳战鲜卑,郿县战羌人,皆是依托地形与城池防守,可他对董卓过去的战斗方式截然不同。
董卓历来以作战勇猛著称,而且擅长马战、野战、骑射,过去十数年也未发现董卓有如此手笔。
赵岐上前,对着张温低语几句,将自己想法告知张温。
张温眉头紧锁,随后渐渐舒展,有礼啊!
十多年的战斗习惯,不可能说变就变的。
两人对视一眼,好似在对方眼中找到了答案——
董卓背后有高人!
那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张温脑海瞬间跳过几个人,皇甫嵩,朱儁,张让,袁隗。
何进因为脑子不好,直接被张温忽略了,邓盛黄琬之类,手应该伸不长。
皇甫嵩与朱儁一直在左冯翊,倒是最有可能的,董卓来战场前一度与两人同行,而皇甫嵩最擅长的,便是城战。
他当年驻守北地,两任鲜卑首领皆命丧北地。
他决定试探一番,“仲颖啊,河东之战,领兵进夏阳,可是皇甫义真的妙招?”
张温没有用郿县的例子,而是用了夏阳的例子。
“嗯?”
董卓反应迟了一拍,怎么又说道夏阳了?
“夏阳乃是……”董卓突然顿住,差点说漏嘴,“夏阳乃是河谷重地,扼守咽喉,阻止鲜卑与南匈奴联军进犯三辅之地的要害,如何不占?”
此话一出,张温笑了笑,赵岐也笑了笑,露出破绽了。
而孙坚与周慎依然没弄清楚状况,一会好奇的望向张温,一会面色复杂的望向董卓,这个几人中唯一受到提拔的同僚。
“仲颖可还记得,时鲜卑与南匈奴联军南下,朝廷诏命乃是依托大河而守,丁刺史与皇甫将军皆驻扎于渡口,你原本亦驻扎蒲坂津,如何冒险去大河西边呢,要知道,联军稍稍南下,你那数千兵马,可是给其塞牙都不够。”张温缓缓分析道。
张温一言,令董卓打了个寒颤,张太尉这是何意?显然是看出了什么,为何要打探自己背后之人来了?
公子心中叮嘱,阅后即焚,而且在夏阳与公子相聚之时,亦再次交待自己,将此事忘记,显然是不想为外人所知。
公子有大恩与我,生命,战功,自然是不能违逆的,可他们打探的目的是什么?
公子在朝廷树敌颇多,董卓是知道的,斩张角,平黄巾如此大功,也不过封了个太守之职,而且这还是皇甫义真冲撞十常侍讨来的功劳。
他也有耳闻,陛下压根不想承认他的功劳。
张温的话立即让董卓警觉了起来,面色冷漠了下来,缓缓道:“张太尉说笑了,我亦是知道鲜卑南匈奴大军联军不再南下,方才大胆过江的,进兵夏阳的,其中惊险,不足以与外人道也!”
说完,董卓突然起身,冷眼望了望周慎,这家伙在他眼里就是个长败将军。
又瞧了瞧孙坚,这不是整天嚼舌根的家伙么!
你对张温说的那些要对付咱的话,咱装作不知道,可不是真的不知道!
还有长史赵岐,还未到美阳就被敌军擒了,简直是汉军之耻!
“竖子,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妄加揣度咱之战功,是何道理!”
董卓说完,扬长而去!
(本章完)